街头巷尾的琐事总是说也说不完,汴京城北城作为最大的人口流量地来说,往来的商贩也好,进出京城的外来人员也好,都会以北城的风貌代表京城之名。汴京城分为东南西北四城,其中北西二城平民最多,西城杂乱,北城市井,南城达官显贵,东城皇宫深闱。在汴京城的中心乃是一口天井,传说井中是天地间的初始,天井的那头连接着世界的另一端,亘古至今,天井一直都是未可知的。后在天井之上修建了井道阁,道阁中人以井预测世间万物变化,不过几百年来井道阁没有预测中一件事情,可就是这样,道阁依然雷打不动的存在着。在非信仰者的眼中,那便是冠冕堂皇的骗子。至于天井,不可知,不可说,又与那井道阁的道人们有何关系,要是真能预测的话,也该有一次是灵验的。阿离对城中的那处殿阁丝毫没有兴趣,想比之下,他要更欢喜去北城的风月楼中。掌柜的腆着大肚,精细的外衣也收不住那团肥肉,面朝天仰着,呼噜声倍儿大,他摊睡在了一把老旧的摇椅上,偶尔的晃动还会有木头间相挤撞发出的吱吱声。生活让这个中年的油腻男人不堪负重,阿离看着掌柜的这副模样,不由心想着自己到了中年会是什么样子。好奇的眼珠刚转了一圈,便立马摇头甩掉了脑中奇怪的想法,起码,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听见少年稀碎的脚步声,掌柜的抬头起来,打了个哈哈,睡意朦胧的说道“阿离啊,去把那车酒送去风月楼去。”阿离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刺眼的光芒让他难睁开眼睛,这才午时不到,掌柜的就睡成这样,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阿离看着那处车上的酒,看来正适合去趟风月楼不是?掌柜的换了个姿势,摇椅吱哇乱叫在抗议着,阿离推起那车酒水,轻车熟路的出了安于凉茶酒坊后门直奔风月楼而去。在这个十五岁少年忧愁善感的脸上似乎对一切都看的很轻,如果有一件事能让他开心的话,那便是去一趟风月楼。阳光灿烂,天气灿烂,酒车上的酒也颇香,北城还是那副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数月的时间,让那个原先羞涩的少年逐渐融入了这样的生活,他别无选择,半年的时间他想了许多,始终没有一个有用的想法,屈居于现状是少年唯一的选择。风从哪边来便只能顺着哪边走,这是天的决定。外人不曾提起半年前的那桩将军府灭门事变,而那桩事变也并没有成了北城的热门话题,少年将事情放在了心里,他知道只有自己足够强大后,才能有朝一日公堂对正。风月楼只在傍晚时开门迎客,阿离推着酒水进了风月楼后门,风月楼的小婢女绾绾和阿离很熟,绾绾的年纪和阿离相差无几,她从小便长在风月楼。据风月楼的兰姑说,绾绾的娘在风月楼生下了她,父亲无人敢认,小姑娘的命倒也是刻薄,好在兰姑将母女二人收留了下来,而绾绾就在后面做些杂活。酒水车停在后院,绾绾与阿离去了风月楼中。少年天性,爱玩还是本性,若一个人连玩心都不存在了,那才是真正可怕。风月楼,有风有月才叫风月楼,五层的八面楼台,在北城中也是佼佼者之一,古朴别致的建筑在汴京城树立了不知多少个年头。楼羽上下无不显露出大气与辉煌,与那东城的皇宫而言,站在风月楼顶层上可与皇宫相视,可见风月楼存在的地位,历朝历代,唯有风月楼存在尚寸,它绝不是简单的一所人们口中的窑子妓院这么简单。阿离已不是头一次来了,但每次都会对风月楼里碧灿灿的流光装饰目不转睛,流光溢彩里的光泽是少年从未看过的,就算以前在将军府也没有。楼羽的当中是八根红柚木相立,上面盘飞着栩栩凤凰,云霞缭绕,光泽万里,羽翼婀娜,八只飞天凤凰都朝着楼顶上顶立的一颗浑圆仪球,那便是太阳,由万物围绕而生。凤凰盘踞的周围八边是一个个房间,中间五层楼都与一楼大厅相辉映直通楼顶,就连最杰出的工匠都会感叹风月楼的设计。不论站在楼中的哪处位置,都能感受的到风的存在,那是沁人的幽香还能感受到月色的撩人,那是明媚中的点点色泽更能感受到的,是风月楼中的烟尘气息,女人如花似玉,温彻夜侵袭,亭台楼羽,当中之妙不自口中来,而是心灵上的感受。于是总有风流儒客留下妙绝于耳的诗篇。“牡丹不似卿,千金难恩施。醉卧寒场笑,后庭笑魇花。当中甚滋味?唯有妙可言。”其中不乏有许多的下流言述,风月楼于是还特意将这些东西整理存放了起来,等到诗篇能够成册之时,再出一本淫词秽语书写世人们的纸醉金迷。这便是风月楼,这个让全汴京城男人都迷之向往之地,太宗皇帝还亲自为其提过字。“妙不可言”也当真是妙不可言。风月楼里饮酒作乐的朝廷官员不占少数,每每月色下,总能看得见一辆又一辆的马车出入在风月楼后门,相随着的随从和马车会在领边的街道上排起一条长队,等候老爷们的出来。可谓也是妙不可言,不知太宗皇帝在皇城中相望风月楼的情景时,是否会感叹后宫三千不如风月一楼,妙不可言四字中有几分是太宗皇帝的欲想之情。太宗好色乃是汴京城人尽皆知的,所以,阿离在等待着,期许有一天能在风月楼里看到太宗皇帝的身影,哪怕是远远看一眼,记住样貌也是急迫切的。站在楼中大厅上,抬头便是整个风月楼,绾绾带着阿离要去娘亲房里拿些好吃的。这个时间点,风月楼里的姐姐们大多还没有起床,楼中相对较为安静一些,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一位身着绿色芜锻,披着薄纱的女子打开了门。女子面相小巧玲珑,肌肤如水珠剔透,容妆间似有着倾国倾城的样貌,头戴上与身上的挂饰都是顶级物品,价值连城,想来是受到的恩赐极多。“绿韵姐姐。”绾绾俏皮的叫着。若是绿韵姑娘在风月楼里排的第二的话,就没哪个姑娘再敢自称第一,她是风月楼里排的上号的,多少外城富商排着天数等着一睹芳泽,那些朝里的高管老爷们,多少也只为听绿韵姑娘的一曲琵琶语。阿离羞涩的看了眼绿韵姐姐,眼睛不愿挪开,轻衣薄纱,隐约可见衣料下委婉动人的身形,宛若水中鹤,池中鱼,亭亭玉立又莺莺一手在握。绿韵姑娘轻声说了句“阿离,绾绾,你俩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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