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儿,有思想更有心计。她说:“肖姐,上至分行行长钱坤下至支行的陈子蒙,都把他当成香饽饽,你老跟上厕所呀,接手呀,矛坑里的屎搅活起来,让人家听着讨厌,看着也恶心。我说呀,坐在这儿有坐在这儿意图。”

“什么意图?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肖梅问。她的手可不闲着,把分得的传票分别放在每个记账员的桌前,那可是走街串户,忙的没个失闲儿。

“好像,好像里边含着什么?”林雪悄悄地走到肖梅的耳边小声嘀咕:“你呀,人家是为了逃避人们的闲言碎语。本来他去大学镀金就够障眼的,营业大厅几十号人,二十几岁的人有的是,为什么不让你我去单让他去?不就是他的老子是人事处长吗!人家即能走上头又能走下头,你我的能耐再大又有什么用?就是去了分行,不要说钱坤,就是陆功勋的眼里能夹你?嘿嘿!”钱雪的脸拉下来:“就是陆鸣那把拿手,营业大厅里的人随便扒落一个,你说哪个不比他强?可是他老爸是人事处长,你瞧把儿子打扮的,即能上蹿又能下跳,谁比的了人家。”

其实肖梅的心里并不是掰不开这个镊子,陆功勋为儿子陆鸣作秀,那也是明摆着的事,营业大厅的人即能听到也能看到。她很生气,今儿个就是用那些话压挤他的。她想起几年前在专柜上记账时陆鸣连算盘都不会打,手指头僵硬的像个棍子,数码字也写不公正,那个笨手笨脚的样子,信贷工作他能胜任的了?那是一门学问,是银行的顶尖,银行的利润来源全靠信贷科里的人。不要说不学无术,就是学了,他能钻的进去拿的起来吗?何况又是科长?就是去了,不知道是他当人家的科长还是人家当他的科长。说话间不知是谁蹦出一句,说她就不信,不就是把款放出去再收回来吗?有什么深奥的。肖梅说:“现在改革开放,到银行贷款的企业太多了,可是放出去的款有几家能收回来的。”

正说着会计主任李纯拿着一份放款合同书走到工业专柜跟前,肖梅立刻改口:“大主任,我们的奖金什么时候发?快揭不开锅了。”

主任李纯已经是四十三四的年纪了,不高的个子,浓眉细眼,蓬松的黑发,可惜的是那两个嘴角向下拉着,像生气,更像不祥的始终不渝的阴魂笼罩着那张脸似的。这会儿她不说话,又是一脸的严肃,可想她的心里是有事的。她在环视营业室里的所有人,检查他们的西服、领带和胸前配带的行徽。她所问非所答:“你们可注点儿意,刚接到通知,分行行长钱坤要下来视查,支行的陈行长也跟着,咱们是支行营业部,就在眼皮底下,不像分理处山高皇帝远,像刚才你们议论这个说那个……哎!钱雪,你的口红抹的太重了,还有小孙。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抹口红,要抹就轻轻地抹一点儿,不要把自己打扮成坐台小姐样儿。噢,对了,还有刚才的胡说八道,弄的大厅像个庙会。我们是即庄重又严肃的银行。一旦让行长看到一扣一个月奖金就没了,那可是千百块钱!”她把手中的放款合同交给专柜组长肖梅,“啊,陆鸣呢?这是华顿公司的放款合同,得让他做特种转账传票入华顿公司的账。”

这时的陆鸣正在门外整理自己的西服衣领,揪揪领带,理理头发,尽量保持自已像个镀过金的,又是衣锦还乡的大学生模样儿,听到主任李纯在找他,而且是华顿公司的贷款禁不住心里一惊,那是兴奋,可是又觉出点什么,就赶紧推门快步来到李纯跟前急问:“李主任,华顿公司又放款?他们的旧贷还没还呢,怎么又有新的贷款?”李纯说:咱们是会计,管那么多干嘛,那是支行信贷科和分行的事,我们都是听呵的应声虫,党叫干啥就干啥。给华顿公司做进账传票,会做特种转账传票吧?你刚学习回来,可能快给忘光了吧?”陆鸣含着笑摇着头说没忘,他接过放款合同一看是二千万,惊讶的他浑身躁动地冒火急问:“主任,华顿公司可是个负债累累的企业,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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