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既过,春日就来了。端城又称花城,是江南有名的繁花之都。和煦的暖风一吹,空气里都是似有若无的花香。

荷歌喜欢桃花的娇粉,早早便问了恪的意见,在自己的房前种了一株桃树。这棵树倒是落地便活,没几个月已是枝繁叶茂。竟也赶上了这个花期。桃花粉嫩,满满的坠在枝头上。风稍稍大些,便摇曳成一片花雨。

荷歌爱极了这颗树,常常在晴日里,搬把椅子坐在桃树下,哼着轻快的小曲,做些刺绣女红,同时把自己晒得暖烘烘的,若是累了,还能顺势就打个盹,惬意又自在。

恪在卧房的书桌前看书,窗口正对着那颗桃树。他看书看得有些晕,抬头便看到一身鹅黄纱裙的少女坐在小凳子上,漆黑的长发披在身后,头上素玉簪子旁,正落了两朵小巧的桃花,身上也散落着星星点点的花瓣。她却好似完全不在意,认真的绣着一块手绢,一会凑近看看,一会又拿远看看,满意的打量着这块新秀的手绢,笑眼弯弯。再过一会望去,那绣花的少女已经蜷缩在椅子里打起盹来,时不时的还揉揉鼻子,抓抓脸,任由落花满身,憨态十足。

恪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放下手里的书,寻了件墨色的披风来到花树下,轻轻为少女盖好。再看了看她握在手里的手绢,浅灰的手绢上,一朵碧色的双面荷花,亭亭玉立,姿态翩芊,居然绣得很美。

荷歌的脸上,铺满了摇曳的花影,明明暗暗之间,衬着她的睡颜分外怡然恬静。恪伸手拾起落在她发边的一朵桃花,娇嫩的淡粉色花瓣开的正盛。抬头望去,满枝的桃花,伫立在他青色的小院里,格外扎眼。

恪越过手里的花朵,目光重又落回荷歌的身上。少女可不就该是如此的吗?此情此景,却是他多年不曾再体会过的。

寂静的小院角落里,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恪原本温和的脸上露出了厌烦的神色。一挥手,袖管中有轻烟冒出,拂过荷歌的口鼻,荷歌便深睡过去。恪打横将荷歌抱回房间,刚刚关门出来,就看见荷歌原先躺的竹椅上,坐了个持刀髯须的人。

那人抬头看了眼恪,显然有些惊讶,眯着眼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翟恪是你吗?”

恪不慌不忙的在廊下坐定,随手将花瓣丢到一边,朝那人微微点了点头。

“竟是这么个温柔书生,黑市的赏金出的这么高,我还以为是怎样的一个高手。”那人嗤笑了一下,抚着手中锋利刀身,斜眼看向恪,“小子,临死之前还有什么遗言吗?等本老爷用你的人头拿到那十万量赏金,心情一好,说不定愿为你带话。”

“如今已经到十万两了吗?”恪浅浅一笑,“前年还是一万两黄金,今年居然已经这么多了。看来我这颗人头还真是个宝贝,若是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能价值连城了。”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一会等我切下你的头,看你还笑不笑的出。”那人眼露凶光,握刀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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