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嗔道:“冬琅,你带我去好不好,你身旁都是男人,自然是侍奉不周的,你只当我是个丫鬟。”
顾玠的手摩挲着她鬓角的发,见她一身的铠甲,自然知道她在打着什么主意,难过去府里报信的人还不曾回来,原来她竟然躲在这里来了。
“不行,太危险了,折烟。”顾玠声音哽住,喉头滚动,“两个月后的十五便是你的生辰,那日之前我一定会回来。”
虞折烟微红的双目深深的看着他,满是依依不舍,眼见自己是不能随他一起走了,只得答应。
她再次扑到他的怀里,将脸庞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前,用力的点了点头,泪水汹涌,“若那日你回不来,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顾玠见她如此,便愈发的舍不得她了,可以转头,却见封凰正瞧着他们,那双细长的眼睛了似乎在极力的隐忍者怒意。
很快那惊天阵地的鼓声和号角声响起,顾玠扭头望了一眼虞折烟,可还是上了战马。
大军出征,所过之处无不掀起阵阵的尘土,惊鸟仓皇的飞过,才发现那军队如流水一般,没有尽头。
此时顾玠吩咐送虞折烟回府的几个侍卫走了过来,毕恭毕敬的牵了匹矮小的马,请她上马。
站在她身边的封凰却忽然开口,“你跟我一同坐马车回去。”
虞折烟还在气恼他揭穿自己的事情,也不理会他,只踩着马镫子想要上去,却听见他不冷不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原本是想带你一起去瞧陌殊的。”
她原以为因为顾玠闹的那一出,封凰是绝不允许自己瞧陌殊了,却听了他的话,顿时喜不自胜,忙竟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封凰的马车是太后亲自赏赐的,里面铺着后悔的毯子,里面置放着几个暖炉,坐在里面十分的惬意。
虞折烟昨日听闻顾玠要出征,便急匆匆的从府邸里赶过来的,几乎是整夜未眠,所以靠着暖垫,不一会的工夫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隐隐的感觉身上一暖,睁开朦胧的双眼,是封凰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盖在她瘦小的身体上。
马车外的声音渐渐的热闹起来了,隐约间还有孩童打闹的声音,还有街上小贩的吆喝声。
她不由得猜测,只怕已经进了城。
而就在这时,马车却猛地停下,外面似乎传来了马叫声,随即是男人的声音,“封凰,见了本王还不出来行礼。”
虞折烟只觉得那声音十分的熟悉,细细的想起来竟是献王的声音,那个人素来狂傲,当初连跟了自己数年的女人都能杀了,显然是个心狠手辣的。
她慢慢的睁开眸子,声音里已经带着怒意了,“你们都是王爷,难道还有个高低贵贱不成。”
封凰的眼睛里依旧是那样的风轻云淡,好像外面的暴怒声不是冲着他过来的。他淡淡一笑,“若不想你同我在一起的事情传到太后的耳朵里,便好好的在车上躲着。”
她只得点了点头,眼睁睁的看着封凰自己先来帘子出去。
庆幸的是帘子上海留着一个缝隙,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外面的情形。只见献王被人前呼后拥的下了轿子,他身上还穿着团龙的衣衫,脸上也带着深深的厌恶。
“别以为你和太后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情能瞒过本王去。”献王的声音冷冽,“果然同你的母亲一般,下贱至极。”
虞折烟清楚的看见封凰紧紧的攥着手,在极力的忍着心底的怒火。
“您可以诋毁我,您要是毁了太后娘娘的名声,那便是死罪。”封凰抬起头来直视着献王,没有丝毫的畏惧。
果然献王被他的话气的火冒三丈,掏出怀里的马鞭便往封凰的身上招呼过来,献王的那些侍卫知道坏了事,忙将献王给劝住。
原来这献王虽厌恶封凰,可面子上也过得去的,今日只因为皇后让他去给大军践行,自己这个正经八百的王爷却被扔在一旁,便怀恨在心,又因吃了些酒,便趁机闹了起来。
虞折烟见封凰硬生生的挨了几鞭子,明明他可以多躲开的,甚至鞭尾划破了他的侧脸,青紫的鞭痕上面隐隐有一行血丝。
他是故意的,虞折烟清楚的察觉到了,可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却浑然不知。
很快献王便走了,封凰也上了马车,他胸口处隐隐的有血痕,想来是他的那刀伤尚未痊愈,伤口又被扯开了。
而他却浑然不在意,待瞧见虞折烟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胸口,不由得摇头轻笑,“这些伤无事的。”
虞折烟抬起头看着他,“封凰,你到底在谋算这什么,几乎能用自己的性命做诱饵,去博得太后娘娘的信任。”
封凰扭过头来看着虞折烟,果然这世上最了解他的,竟是这个恨他入骨的女人。
“我要天下最大的权势。”封凰对她竟毫无隐瞒,“总有一日我会让那些欺辱过南安王府的人,全部付出代价。”
马车内顿时静谧起来,似乎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晃晃荡荡的马车终于停下了,虞折烟刚下马车去见陌殊,却见奶娘抱着陌殊上了马车。
封凰的声音清淡,“这些时日陌殊便留在你那里罢。”
听到这话,虞折烟喜不自胜,“真的吗封凰。”
封凰许久未见到她如此明媚的笑,仿佛一刹那所有的阴霾都消散了,“自然是真的,只是陌殊用惯了这个奶娘,她也跟着你一起去。”
很快顾玠出征便已一月有余,虞折烟有陌殊陪着,日子过的倒十分的惬意,只是府中的奴才们见顾玠不在,生出了几次事端,虞折烟毫不手软,一时间都发落了,府里的奴才对她也渐渐的敬重起来。
宝潇儿似乎很喜欢陌殊,端着新做的桂圆粥,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吃。
陌殊很是贪吃,圆鼓鼓的嘴巴几乎被塞满了,还是不停的挥舞着小手索要着。
这孩子果然很是厉害,封凰和虞折烟出色的地方都被他随了去,粉雕玉琢的小人,让人厌恶都难。
而边陲也连传来捷报,顾玠去了之后,与匈奴在城中血战了十三日,便收回了一座城池。
听说顾玠已在乘胜追击,沿路收复失地,他去的地方,匈奴人便望风而逃,甚至不敢迎战,只躲在平民百姓的家里,趁机作乱。
如今天下人,无不称颂顾玠骁勇善战,那些想将幼帝从龙椅上拉下来的人,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然而每次顾玠命人送入宫中八百里加急的书信,都会给虞折烟一封家书,只说着情意绵绵的话,从不提及战场上的腥风血雨。
每次都是厚厚的一摞,自己潦草,甚至有的纸张上还带着血迹,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写的。
宝潇儿喂完陌殊之后,便慢慢的哄着他睡下了。
而此时送信的人再次过来,虞折烟披上衣衫,忙走到门口去,她手里还提着一个布包,里面是为顾玠做的几件衣衫,他那个人素来赶紧,边关苦寒,想必他会受不住的。
然而送信的士兵却没有给她带任何的书信,只是笑眯眯的说,“夫人,边关大捷,顾将军将匈奴人赶走了,如今正率兵攻打匈奴的老窝。”
虞折烟没想到这样的快,只问道“那他何时回来?”
“顾将军让属下给您捎信,说您生辰那日他会从边关回来的。”那传信的士兵压低了声音,“顾将军让您带着府里府里的侍卫去城外等他,他不能进城。”
虞折烟听到这话又惊又喜,忙赏了那士兵几两银子,才让他出府了。
很快日子便过去了,府里的人那里知晓虞折烟的生辰,只有虞折烟每日都掰着手指过日子,她只想着顾玠在边关待了这样久,定会瘦了的。
直到她生辰的那日,她天刚亮,便让宝潇儿拿来了她新做的衣裙,换在身上。
顾玠不在的这些时日,她也懒得梳妆打扮,今日突然转了性子,这让宝潇儿有些莫名,却只眼睁睁的看着她骑着马出府去了,连半句话都没有留下,甚至连侍卫也不曾带着。
虞折烟生辰的那天极冷,即便虞折烟穿的再厚,冷风还是穿透了。
城外的柳树已种了百年,枝繁叶茂的能为行人偶尔遮挡一下风寒,白天的时候小贩经常在下面,卖着刚刚捕捞的鱼。
然而今天却格外的热闹起来,因为有一个女子一直站在城墙边的柳树下,那女子一袭红衣,比天上的晚霞还要娇艳。
众人开始对那奇怪的女人的身份好奇起来,便是有人上前询问,那女人却笑而不答,只遥遥的望着远方,似乎在等待这什么人。
直到老叟卖光了鱼篓里的鱼,妇人卖完了竹筐里的鸡鸭,虞折烟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回来。
天渐渐的黑了,城墙阴冷的风如刀子一样刮在虞折烟的脸上,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暖的,没有一处不熟冻得麻木的。
很快城门就要关起来了,守城的士兵走过来劝道:“姑娘等的人只怕来不了了,您还是进城罢,您一个女子留在这里总是安全的。”
虞折烟却还是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只依旧站在那里,任由刀子一般的冷风往自己的谁身上招呼着。
而就在这时她感到一阵亮光慢慢的靠了过来,顿时心下一颤,猛地抬起头来,“冬琅。”
“是我。”封凰提着灯笼慢慢的走了过来,他声音里带着沙哑,“快跟我回去。”
虞折烟却不为所动,只抬起头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日是你的生辰。”封凰的眼睛里带着伤痛,“原本我要送些礼品给你的,谁知你不在府上,只在城中打听了一番,便听说城外站着一个极美的人,我便过来瞧瞧。”
虞折烟轻声的说,“我在等冬琅回来,你回去罢。”
封凰一下席将她冻僵的身子扳过来,“你要等到什么时辰,你可知这城外的腕上究竟有多冷,连士兵都冻死多少人,更何况是你一个女子,”
“我说了我一定要等冬琅回来的。”虞折烟的脸上满是倔强,“若见不到他,我绝不离开。”
封凰知晓自己是劝不动她的,只得从身上掏出酒壶来,慢慢的递到了她的手里,“倘若你不想让顾玠回来给你收尸的话,便喝些酒水暖暖身子。”
虞折烟这次道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中喝了两口,浑身的冷气顿时消散了一下,最后她一口口的灌下去,直到封凰将她送回承国公府,顾玠还是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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