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厅受过礼,金氏就打算往后厅来款待诸位女眷。正抬步往那边走,却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跑过来。定睛一看,不是别人,乃是自己专程留下的周妈妈。

看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金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顿时喝道:“慌什么?要往哪里去?”

周妈妈抬头一看,见是金氏,连忙奔了过来,嘴里带着哭腔喊道:“太太,了不得了,小姐要上吊啊。您快去看看吧!”

金氏膝下,亲生的唯有一儿一女而已,尤其是这个幼女,乳名叫做娇娘,自小疼爱至极,恨不得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闺女也是争气,长到十来岁上,出落得如花似玉,更兼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出来交际这两年,谁人不道自己的闺女好?今日金氏着意安排娇娘去接待来做客的小姐们,一则是让她交些朋友,二则也是锻炼她的意思。之前刚有下人来回,说小姐招待得极为周到,那些女孩儿们都玩得尽兴,也都争着与娇娘交往。金氏正自高兴,不料却听到如此消息,顿时拉下脸来,喝道:“说的什么混话?小姐好端端地在后厅招待客人,你竟是从哪儿听的这个消息?”

周妈妈哭着说道:“太太啊,是真的。您安排的那个事情,不行了。也不知哪个嚼舌根的,把小姐捎带上了,说了许多不能入耳的话。小姐听了,顿时哭个不住,只说要死。旁边丫头婆子皆劝不住,所以老奴才来找太太您啊。”

金氏一听“那事不好”,便知道坏了事,心中暗道一声糟糕,慌忙跟了周妈妈往娇娘的闺房跑,也不去管后厅的女眷们了。

刚到娇娘院子外头,便听得里头吵闹非常,哭声叫声惊呼声,吵嚷嚷地让人头疼。金氏抬脚迈进院子,只见娇娘披散着头发,被好几个丫头婆子围着,犹自哭叫着想往院子外头闯。

金氏见状,大喝一声:“都给我消停些,成什么体统!”

丫头婆子们见金氏来了,都束手立好。那娇娘一见了金氏,便哭着奔了过来,扑进她的怀里,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金金氏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好言安抚着她:“娇儿,可是谁惹了你?说出来,娘亲给你出气去。还是你哥哥又招你了?我回头让你爹好好管教管教他,太不成个样子!儿呀,有什么苦,都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这么细细安慰着,娇娘哭了一阵,自觉心中稍微痛快了些,才渐渐地止住哭声。

金氏连忙让丫头们打了温水来给娇娘洗脸,又让她重新换了衣裳,这才拉了她坐下来,细细问她。

娇娘说起来,犹自眼圈发红:“娘,我是活不了啦!”

金氏忙拍她一下:“小孩子家家,说什么胡话?你如今好好地,怎么就活不了啦?”

娇娘滴着眼泪说道:“母亲,刚才我正在后厅招待那些小姐们,说得正好。突然有个钱塘陈知县家的小姑娘,跑过来说什么我与表哥私通,还有同心锁为证。那帮子耳根子软的丫头们,这便听信了她的话,都离了我远远地,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我还待分辨几句,那边大人席上的那些夫人们都来带了她们的闺女回去,让我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她们看我的那眼神,分明认定我就是私通之人。这让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这杭城活下去?”

金氏听了,心里一沉。她原以为“那事不好”不过是没能成功陷害吴家的小丫头,如今看来,自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损了夫人又折兵啊!她心里犹自暗暗叫苦,嘴上却还是安慰着娇娘:“我儿,这不过是一时误会,她们也是受人蒙蔽,听信了谣言,所以误会了你。且等为娘为你揪出那个造谣之人,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到时她们知道冤枉了你,都还得过来给你赔罪呢。”

娇娘毕竟年幼,听得自己母亲如此说,心中已是信了一半:“母亲,是真的吗?她们还会来与我玩,就跟从前一样?”

金氏点点头:“还与从前一样。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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