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雾见大学旁边的街道上,何酒酒坐在长椅上,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头。细碎的阳光洒在初秋的商业街,她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学生,心中崩溃不已。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种年轻有为的大学教授身边,一定会围着无数的,女!大!学!生啊!
要知道,这种有颜有学历的业界大佬,无论他教的是犯罪心理学还是村口养殖学,都会有一群死忠粉般的少女们疯狂占课,燃烧自己无处安放的荷尔蒙的。
真是枉费了自己一个下午的精力,去跟这群小妖精们斗智斗勇,连正主的影子都没看到。
“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听说他还开了个心理咨询室?”她自言自语地拿出从办公室顺出来的名片,简约风格的卡片上只标明了需要的信息,却足以令她隐隐咋舌。
“还真是…变态般的学历啊。”
居然是双学位,也太不给同行留活路了吧?!
这个时候,就要靠自己的演技了。何酒酒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微微笑着眯了眼。她清了清嗓子,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刻意压低了声线问道。
“喂…请问一下,是顾医生吗?”
哼,让你不接电话。开往郊区的出租车上,何酒酒心情大好地哼着歌,完全没有注意到司机越发诡异的眼神。
“小姐,你确定地址就是那里吗?”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似的,那个司机扭头问道。
“对呀,江流区十八号路西街写字楼,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您有没有听说过,那里是干什么的?”司机压低声音接着问。
“不是有个心理咨询室吗?”
何酒酒看着地址呆了两秒,随即捉弄心起,朝司机指了指自己,笑得格外阴森,“怎么师傅,您看不出来我有病啊?”
车里顿时安静了。她看着前面的人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然后直接把车速狂飙上了180码,一句废话都没有地把自己送到了目的地。
“师傅您走好啊!”
黑漆漆的老楼落在她身后,说是写字楼,不过是一个破旧的闲置公寓。她看着疾驰而去的出租车,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重新检查了一下包里装着的录音笔和笔记本,打着手电筒就进了楼里。
这种程度算什么,不就是一个性格稍微诡异点儿的大学教授嘛,看我搞定下来给你看!她握着小手电暗暗发誓,停在了314房间门口。
“请进。”
轻敲了几下门后,一个颇为好听的男声从门后传了过来。男人的声音偏低却又不显得低沉,又带了点矜持,是很适合上电台的声线。何酒酒瞬间来了精神,整理好情绪推开了门。
门开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沉睡24年的少女心,被啪的一声,击中了。
果然是斩获无数无知少女芳心的…变态啊!
下午的阳光在盛满蓝绣球的水缸里翻涌,柔和的恰到好处。一身西装的男人正站在桌前,安安静静地泡着咖啡。
大概是听见了响动,他原本微垂的好看眉眼向上抬起,伸手戴上了眼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何酒酒看着对方黑色手套下的线条深呼了一口气,顺势坐在了椅子上。
“你的预约我刚刚已经看过了。”他把咖啡递了过来,“除了电话中说的那几点,还有什么其他症状吗?”
“嗯…偶尔会觉得自己一觉醒来好像忘了什么,有时候会睡着睡着就跑到沙发上了。”她努力搜索着脑中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开始满头大汗地瞎编。
“嗯,还有吗?”
“还有…”何酒酒看着一尘不染的房间,紧接着答道,“洁癖!我还有点儿洁癖。”
顾向城原本端到嘴边的咖啡忽然顿住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放下杯子。
不知怎么的,被他这么一看,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忽然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毕设不过关时被辅导员狂训的时光。
“我不是问你瞎编的这些,我是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他叹了口气。
“我…”何酒酒忽然被拆穿有点措手不及,下意识地就站起来道了个歉。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开玩笑的,只是顾教授你实在太难找…”
“不用道歉,我只是在问你问题。”
顾向城不咸不淡地喝了口咖啡,“今天下午雾大都传开了,一个校花级别的女生横扫了整个公安学院来找我,我总得知道自己是被什么给盯上了。”
“咳咳!”
何酒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然后掏出笔记本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台目前有个特别策划栏目,是关于当下某场犯罪的,所以我作为电台栏目的主持人,想要邀请你来当栏目顾问。”
“抱歉,请容我拒绝。”
“啊?”她没想到对方回绝地这么快,“可我看了策划,发现这个栏目关于专业知识方面真的有所欠缺,所以特别需要您这样的…”
“不是栏目的问题,是你的问题。”顾向城起身,收拾着文件夹,“你的风格,不适合这类型的节目。”
“回答的这么迅速,我想顾教授没有了解过我的节目吧。”
何酒酒心里微怒,她猛地挡在他身前,努力仰起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我不希望您这种学识渊博的人才,仅仅凭着自己的感觉就断定另一个人的能力。”
“看。”他低下头,忽然笑了起来,“我就说你不适合。”
“你说…什么?”何酒酒懵了。
“你去过犯罪现场吗?”
顾向城放下文件夹,认真地低头看着她,“我确实听过你的节目,你是恐怖主持出身没错,声线多变,也擅长调动观众的情绪,但这些在新的策划里都没有用。
犯罪类节目,需要主持冷静,客观地记述一件事。在结果没有给出之前,不能带有一丝个人色彩,不能主观地偏向弱者。
这些,你都能做到吗?还是说…你只是想借着案子的热度,强行渲染观众的情绪,给自己捞一波粉?”
“我当然不会做强行炒热度这种事!”她站在原地毫不退让,“我可以做好的。”
“可是你现在却在为了这种事情跟我生气。”顾向城没有再看她,“我对你这种言行不一的行为不够信任。所以抱歉,我接下来还有事。”
“…你!”
房间的大门在她身后被关上了,何酒酒呆呆地望着窗外。阳光一如既往地明媚,只是不知为何下起了细细碎碎的小雨。窗台上新摘下的蓝绣球正在水中微微画着圈,被雨滴激开的波纹折射出斑斓的色彩,在水面无声地起伏着。
“是太阳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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