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博陵道的天儿亮的更早,阳光也更为炽热,傅时归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睁开眼,阳光刺的整个世界都白晃晃的。推开门走到室外,狠狠伸一个懒腰,虽说这床铺比不上家里可毕竟傅时归自认为自己是个不太讲究的人。

这会儿,傅时归总算是可以仔细打量一番这个道衙官邸:自己所在的厢房是位置最偏的,北边儿一扇边门,南边儿有一段长的望不到边儿的抄手回廊,顺着回廊一路向南经过两排样式更为崭新的厢房、假山莲池、亭台楼阁,仅仅一处官邸的景色就胜过安平郡数倍。

若是连道都这般富庶,那么州呢?甚至于国都呢?傅时归穷尽脑力也是想象不出的。甩甩发胀的头,傅时归正欲往回走,一股子香味开始往鼻孔里钻。傅时归深深吸了一口,哇,差点没流下口水来,被这香味一刺激,肚子开始嚎叫起来。顺着香味的来源,傅时归一路找寻而去,随着香味渐渐浓郁,前方也出现了一道拱门,膳房一定在那里面!一路小跑,顺势拐弯冲入拱门之内,迎头便同一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谁啊,眼高于顶啊!”

一听这声音,傅时归心觉坏了,揉揉自己的额头一看前面被搀扶着双手捂着胸口的人正是张管事,好在他身后有人依靠,不然这么一撞,他那竹竿身子只怕是甩出去老远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撞也着实吓坏了跟在张管事身后的婢女们,虽然花容失色,但是双手捧着的托盘却稳稳当当。

“你这小子跑膳房来干什么?这么冒失,真不愧是小郡出身!看来真得好好说说梁道了!”

“还请张管事饶恕!都是时归不懂规矩,是时归的错,不要怪罪梁大人!”傅时归担心梁道挨批会影响到自家,此刻只能一个劲儿的认错。

“若不是急着迎接牵机师大人,看我不好好教你做人!”张管事怒气冲冲,傅时归识趣的侧身让开一条道。待一行人悉数走过之后,傅时归刚想喘口气,张管事那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臭小子,还不赶紧跟上来!”

“哎,来啦!”

博陵道道守方开地笑语盈盈的迎着两位牵机师步入正厅,在几经推让之后方自己在正面落座,两位牵机师在南面落座。

“二位这些日子真真是辛苦了。”

“为上国办事,不敢言苦!”

“不知二位在我博陵道可物色到不错的苗子?”

方开地说话小心翼翼、尽力赔笑,按照官阶他身为一道道守是在这些牵机师之上的,可人家毕竟是京官儿且牵机府具有单独面圣的特权,他必须招待周全。

“博陵道历来文采荟萃、能人辈出,数得上来的异人也有,此番前来不负皇恩,倒是颇有收获。”

“那就好,那就好!”方开地笑逐颜开,心中一块石头妥妥落地,“下官已经命厨子准备早点了,二位一定要好好享用。怎么回事,张管事!”

“小的来了!”张管事带着一种婢女一路小跑,一入正厅忙不迭的下跪叩首,“小的见过牵机师大人、方大人,早点已经备好。”一语落地,婢女们立刻将托盘上的各色瓷碟呈于牵机师面前。一直跟在身后的傅时归垫脚偷看,只见有汤羹、有糕点,个个精致无比、色香味俱全。

“二位还请慢用。”

“如此,便谢过方大人了。”

方开地挥挥手示意一众人退下,抬眼却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傅时归,开口问道:“哪来的野孩子?”

刚刚退出门槛的张管事一看傅时归,立刻露出厌恶的神情,他对这个出身寒微又总是给自己惹事的小子极不待见,这会儿正想着如何解释以推卸自己的责任。

“是安平郡的异人苗子!”牵机师放下碗筷对方开地解释道:“我曾与梁大人约定让他将这小子送至道衙,本以为今日才会到,没曾想已经在了。”

一听如此,方开地立刻换上一团和气的表情,“原来如此!是下官疏忽了,一颗心就放在迎接二位身上了。张管事,人已经送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是.....是属下忙着给二位牵机大人准备早点,想等大人们用完膳之后再行禀告的,却不料这小子自个儿跑出来了!”

傅时归算是开眼了,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安平郡难以见到的,想着要不要为自己辩解一番,那名领头的牵机师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先退下吧,顺便将在前厅等候的其余异人人选也一并叫进来吧。”

“是,小的遵命!”

看着张管事唯唯诺诺,逃过一劫的开心样儿,傅时归不禁替他感到些许的悲哀。

“你上前来吧。”

牵机师发话,这些大人们都不敢不从,何况是自己这个小郡野孩子,傅时归不紧不慢的走进厅内,昂首挺胸,眼神不躲不避,即便心里在打鼓。站了一会儿,发现三人没有看自己,傅时归偷偷转身向门外看去,见到了四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走了进来,三个男孩一个女孩。

“有五人啊,成绩尚算可以。”

“方大人真是谦虚了,牵机府挑人条件苛刻,一道之内能选出五人实属不易,某听说不少道不过区区二三人而已。”

“下官再次替全道百姓谢过二位大人了!”

“方大人哪里话来?不必如此的。”

“二位大人舟车劳顿,不妨在博陵歇息时日再走不迟啊?”

“多谢方大人美意,皇命在身不可耽搁,我们今日便启程赶往长州。”

“哎呀,二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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