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童哲分别之后,顾念一直心事重重。原来还有考试,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是因为大家都能通过吗?

如今顾念的箭术说不上拔尖,比之前已经好了不少。但是当初满怀憧憬进入银羽阁却只有自己一人空手而出的希望落空的惊惧像是影子一样攫取着顾念的信心。如果自己不能通过的话……是不是真的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她这种不安的情绪一直蔓延到沈碧珂回来。

沈家的家丁不能进来枫园,沈碧珂拎着大包小包的袋子,火急火燎地从用手肘敲击着门,她大声地招呼:“念念,快给我开门,累死姐姐了!”

顾念听到她的声音,登时从床上弹了起来,小跑着去开门,兴奋地说道:“你可算回来了!”

“那是,我再在家待下去,要被我老爹念叨疯了,”沈碧珂将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放,大剌剌地仰面躺在床上,语气惬意:“还是枫园里的小窝舒服啊!对了,你这些天都在干嘛呢?有去练箭吗,我的脱靶小能手?”

“说谁呢!”顾念佯装恼怒,出其不意地伸手挠沈碧珂。沈碧珂非但不怕痒,还腾出手来反击顾念,换得顾念连声告饶:“女侠饶命!”

两人嬉闹了一番后,并肩坐在了床沿上,一边吃着沈碧珂带来的芸香糕一边聊天。

“你在家里过得怎么样啊?新年还热闹吧?”

“那当然,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沈碧珂站起身来,双手豪迈地展开,蓦地瞥见好笑的眼神,又坐了下来,“跟我家镖局有生意往来的人都会相互走动走动,也不一定多诚心,但是你来我往的面子功夫还是有的,这不,就热闹了呗。对了,你不会是一个人吃的年夜饭吧?”

顾念摇摇头:“你猜?”

“林樾。”

顾念脸上蓦地一红,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还有谁啊……童哲?”

“竟然是庄羽西,连我都想不到。”

“哦,”沈碧珂对这名字没有什么反应,倒是紧紧盯着顾念的眼睛,“为什么刚才我提到林樾时,你会脸红啊?”

“你看错了。”顾念干脆地否认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沈碧珂不放过顾念,缠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追问,见无论如何都撬不开顾念的嘴,只好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不说清楚了今晚别想好好睡觉。”顾念连忙甩开沈碧珂的魔掌,一边伸手去够自己的银弓,一边扔下一句:“哼,不让我睡觉,那你也别想睡好。我去练箭了,不和你废话。”落荒而逃。

顾念说得无心,却偏偏一语成谶。第二天上午,沈碧珂日上三竿才醒过来,眼神还未清明的时候就开始愤懑地控诉:“念念,你太凶残了……回到枫园里的新年第一觉就听到你说梦话了,都说新年新气象,不会天天都这样吧……”

顾念看着沈碧珂眼睛下边淡淡的黑眼圈,愧疚又心疼,好言安慰了许久,还许诺晚上请她吃最近爱吃的咸香鸡。

哼哼唧唧了许久的沈碧珂终于满意了:“好啦,骗你的。不过咸香鸡我可记着了。”

顾念换上简便的衣服,准备去穿柳营练箭,她扶在门上的手一僵,望着还陷在被子里的沈碧珂,语气不善:“你这话是告诉我,我上当了?”

“哼,你昨晚的确吵醒我了,不过我除夕夜睡得好着呢,也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顾念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门关上,笑意也凝固在脸上。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老是会在睡觉时候惊叫呢?待会儿问问巴彦吧,也许他会知道该怎么解决。

顾念来到穿柳营,一个人站在靶子前,轻车熟路地挽弓,瞄准,射箭,一次又一次。这就是她每天练习的方式,等到巴彦巡逻到这里的时候,再指点几句,之后两人又分开。

这天巴彦一从自己的小木屋走出来,便看见顾念射箭的侧影。顾念的个头不算高挑,有些单薄,但是站得笔直,像是一株拔地而起的小白杨。巴彦赞许地看着她,顾念练箭很认真,大有长进,尤其是最近几日,箭术精进,在这群小孩子里面应该算是不落窠臼了。

顾念眼睛紧紧盯着靶心,右手已经将弓拉开,巴彦看着轻笑了一声,十五岁的小孩子,浑身已经散发出了一种坚毅的气质。他站定,看着她一步步动作,箭飞出弦,落地……

巴彦脸上轻松闲适的笑意敛去了。顾念脱靶了,这已经是许久没有出现的情况了。他盯着顾念那张懊恼的脸看了一会儿,下了判断:“你今天心神不定。”

顾念微微垂着头,她以为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不想还是一眼就被巴彦看出来了。也是,箭都脱靶了,再明显不过了。

她收起银弓,双腿盘踞,一屁股坐在地上,烦恼地说道:“巴彦,我老是做梦,阿珂说我还会惊叫,可是我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我有一段时间没有惊叫了,可是昨晚又吵醒她了……我是不是应该搬出去一个人住?”她的话噼里啪啦地就往外蹦,说完之后才意识到好像说得太快了,眨眨眼睛看着巴彦:“你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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