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昭陪着两位义兄在大辽皇宫住了三日,这三日辽主待其也算宽厚,锦衣美食不少恩赏。

三日过后辽主亲差琼嘉公主,耶律宗元送二人出城,到了上京城外,兄弟三人洒泪作别,痛抱难惜。王伯昭双腿跪地磕拜两位兄长,料想日后再难相见,心下凄然。陆聂二人躬身扶起,陆彦霖重重在他肩头一拍道:“三弟,真是委屈你了。”王伯昭把手相握,微笑道:“二位哥哥珍重。”陆彦霖眼望琼嘉公主道:“公主殿下,我三弟就拜托你好生照顾了。”琼嘉公主双颊微红,微微颔首道:“陆大哥请放心,我不会饿着他,更不会冻着他的。”陆彦霖,聂盖雄微微一笑,躬身向琼嘉公主和耶律宗元施了一礼,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疾奔而去。马蹄踏踏,沙尘四扬,王伯昭望着满眼风尘久久不能住目,两行热泪滚落而下,直到沙尘消散,马无踪影才深叹一声,缓缓耷下眼皮。琼嘉公主紧握王伯昭的手道:“走吧,回去吧。”三人回眼望了一眼南方,并肩往上京城走去。

陆聂两人驰马奔骋,直跑了四十余里才缓马稍歇,并辔慢行,聂盖雄道:“三弟此番留在辽国也好,也算是了却了他一桩心事,只恐怕将来辽国再侵犯大宋,大宋不免多了一个强敌呀。”陆彦霖诧异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三弟将来会帮着辽国攻打大宋?”聂盖雄道:“你不想想,辽国皇帝肯放了我们两个单却留下三弟,可见他对三弟的器重,时间久了难保三弟不会变节,更何况还有公主在侧。”陆彦霖道:“二弟,不是我说你,三弟肯牺牲自己来救你我,你还用这样的心思来猜量他,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况且三弟也说过他绝不会帮助辽国攻宋,你怎么能不相信他?”聂盖雄嗤笑道:“世事难料,这世上的事可难说的很呢。”

二人正说话间忽听得路旁林中风声微响,“飕飕”两声,两支羽箭从林中激射出来,正中二人坐下马匹颈下,那两匹马长声悲嘶,扑通翻倒,陆聂两人“啊呀”一声被撳翻在地,跌的灰头土脸,哼哼唧唧刚爬起身来,只见四周已有三十余人团团围定,个个腰挎弯刀,手持长弓,虎视眈眈。

二人满脸惊惶,不明就里,互望一眼,陆彦霖道:“你们是什么人?要打劫的话这里的银子你们都拿去吧。”说着将一个包袱捧在胸前。其中一人哈哈笑道:“银子要,你们的命我们也要。”聂盖雄道:“盗亦有道,既然是打劫留下钱财就行,何必还要人性命?”突地双眼一瞪,猛地惊讶道:“你们是奉命来杀我们的?”那人道:“你倒聪明,死也让你们死个明白,你兄弟不容你们回到宋国,请皇上半路了结你们,我们就是奉命前来的,这下你们该死的瞑目了。”两人听罢满脸惊怖,具是一脸难以置信,脑中嗡嗡炸响,一片空白。

陆彦霖连连摇头,喃喃声道:“不可能,不可能。”随即大声咆哮道:“不可能的,三弟绝不是这种无情无义之人,不可能。”聂盖雄缓缓闭目,微微仰头,嘴角挂着一丝苦涩,悲极大笑,放声狂纵,“哈哈哈哈,王伯昭,真有你的,算老子瞎眼看错了你。”陆彦霖一手扳过聂盖雄的肩膀,不住摇晃着,一脸委顿,道:“不会的,三弟不是这样的人,我绝不相信。”聂盖雄一把将陆彦霖推了个趔趄,怒道:“事实摆在眼前你还在替他说话,他贪恋富贵,一心只想着那小贱人,什么劫牢相救,什么兄弟情深,全他妈的是骗人的,他早就打定主意要投降了,亏我们还相信他。”一人走到先前说话那人耳边道:“统领,迟则有变,我们还要回去缴令呢。”那人点了点头,右手挥下,喝道:“放箭。”瞬间弓弦砰砰,羽箭飕飕,数十只羽箭飞蝗似的齐齐射向陆聂二人,二人难闪难避,周身中箭,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

陆彦霖身子蜷曲,躺在地上蠕动了几下便即缓缓闭上双眼不动了。聂盖雄双拳紧握,一脸愤恨,眼眶滋滋冒血,额上青筋爆迸,有气无力的骂道:“王……伯……昭,你……不得……。”话未说完,两腿一颤便即气绝。

那统领走上前去探了探二人鼻息,道:“死了,走吧。”中间一人道:“要不要砍下他们的首级,也好回去交命。”那统领道:“大皇子说事要机密,不要多费周折了,把尸体扔到路旁的密林里就行。”

原来这些人都是耶律宗术派来截杀陆聂二人的,雁门关几场战役王伯昭打的耶律宗术丢盔弃甲,望风逃窜,在辽军诸将中颜面尽失,是以暗暗怀恨在心,自俘了王伯昭以后就一直想杀掉他,奈何辽主对王伯昭十分器重,又有琼嘉公主在侧求情才让王伯昭存活至今,现今王伯昭投降辽国,再想设计陷害已是不能,只能杀掉他的两位结拜兄弟方能出心中这口恶气,这才密谋半路截杀陆聂二人。

时间忽忽,光景匆匆而过。王伯昭身留辽国已两月有余,随着时间的冲淡他同辽人之间的嫌隙已渐渐消减,尤与二皇子耶律宗元交好。辽主待其也颇为宽厚,毫不以降将视之,灵药,补品大肆恩赐供他恢复伤势,将养身体。王伯昭见辽人互亲互爱,相敬如朋,也甚感慨。

这日他同耶律宗元游马郊外,眼望北国六月山林苍葱,风光万好,漫山遍野不知名目的花朵千红万紫飘散着阵阵香气,蝶绕花舞,蜂觅花香,绿树成荫,溪水潺潺。面对此等光景不禁使他想起了武夷山从师学艺的生活,喃喃声道:“不知师傅怎样了,他要是知道我的遭遇会怎样想?”

耶律宗元见他眼望南方怔怔出神,问道:“怎么?想大宋了?”王伯昭微微笑了笑。耶律宗元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它了,你应该想想现在,这花树之间我觉得另一个人更适合陪你。”王伯昭愣愣问道:“谁呀?”耶律宗元笑道:“你还明知故问,当然是雪莺了,她可是一门心思在你身上,我见她的时候她总是说不到三句话就提到你,你为何不向父皇求亲呢?”

王伯昭道:“恐怕皇上不会答应,听说她和梁王的儿子从小就青梅竹马,皇上也有意将她许配给梁王的儿子。”耶律宗元道:“那不是皇上的意思,全是太后的意思,雪莺根本就不喜欢他,你知道雪莺的性子,除了你她只怕瞧不上任何人。”王伯昭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认为皇上会答应?”耶律宗元道:“你总要试试嘛,有点信心,何况雪莺的心在你这边,父皇是最疼她的,你除了不是辽人以外没有一样输给辽人的,干什么不能去求亲。”王伯昭眼望天际沉思着,过了片刻道:“容我好好想想。”

两人并辔走下山坡,夕阳西下,天边残阳一片殷红灿烂,映的山岗火烧的一般。

回到宫内两人将马匹拴在马厩,正谈笑间只见琼嘉公主迎面走来,眼光楚楚,神情黯然,似是心事重重。耶律宗元道:“你们聊吧。”说着向妹妹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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