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晨起,宜贵嫔念完观音送子咒后,紫罗红绫服侍着自去用早膳。

锦瑟带了小宫女进东次间收拾香炉等物,纹草抽了抽鼻子不由打了个喷嚏:“好浓的香气。”又奇怪道:“娘娘怀着身孕,不是不应该用香的吗?我听姐姐们说,连衣服帐子都不给熏香了呢。”

锦瑟笑道:“这是上好的檀香,供奉菩萨是必点的。且闻着能清心净气,对胎儿只有好处。不许用熏香是怕混进了什么不好的香料伤着了胎气。”揭开香炉盖子,瞧见里头香灰不少,便端了下来给纹草:“你去把香灰倒了,炉子擦干净再拿进来。”

纹草答应着去了,锦瑟拿了块麻布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檀木大案,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香炉端出去了,怎地还能闻见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东次间原来是宜贵嫔做针线的地方,布置简单,有孕后不许动针,原来里头的小几和绣榻都撤了,只留了个紫檀木大案供奉着送子观音。除此外就是一只青色蒲团了,哪里能染着香气?

锦瑟细细闻了闻,更加确定,这香气虽然清淡,但是极其隽永,正丝丝缕缕地从哪里渗出来。

想起送子观音的是应淑仪所赠,若有问题也只能出在观音像上头,便端起观音像认认真真地端详着。

观音像高约尺半,胎色洁白,隐有玉光,一望即知是上品。

但底座下头好像不似别处光滑。

锦瑟将观音像放倒在案上,发现原来底座并未上釉。

前朝流行的瓷器为了方便与窑板脱离,往往底部是不上釉的,有的连护胎汁也不上,底部完全裸露在外。可本朝以来,太祖皇帝对瓷器颇具鉴赏力,喜爱全釉器具。官窑为此绞尽脑汁,发明了叠烧、覆烧等烧制法子,力求瓷器光滑完整。渐渐地传入民间,近十几年已不大常见这种底座不上釉的瓷器了。

可这观音像成色颇新,不像是前朝遗物。

锦瑟将鼻子凑近底座,深吸了一口。

果然香气愈发浓郁。

瓷器都是中空的,难不成里面被填了什么香料?

锦瑟心下有些明白,若将香料填进瓷器中,一时半会儿香气无法渗出,即便太医检查也看不出端倪。可天长日久,未上釉的瓷面质地松散粗糙,香气总能慢慢溢出……

这么说,这香料怕是对胎儿有害。

已经能听见纹草在外头和别人清脆的说话声,锦瑟飞快地拔下一支簪子,从瓷器底座上刮了些粉末包在帕子里,又将观音像原样摆好。

午间,伺候宜贵嫔用了膳去歇午觉了,不当值的宫女们便聚在后罩房的穿堂里,边叽叽喳喳地低声说笑边吃饭,锦瑟便走到紫罗跟前:“紫罗姑娘,我近日总觉得晨起有些心慌气短,怕是犯了旧疾。想去太医院拿些现成的天王保心丹来吃,趁晌午这个空儿去一趟可行?”

因着锦瑟对自己一向恭恭敬敬,虽说品级比自己高,可什么事都要来与自己商量,紫罗极为满意。今日锦瑟又是在合宫下人面前专门来请示,紫罗自觉极有面子:“姑姑说的哪里话,您身子不适,该好好用些药歇着。纹草,让你跟着薛姑姑,怎地这般惫懒,还要姑姑亲自去取药?”

纹草是没有品级的小丫头,坐在最靠边正扒着饭,并未注意这边的动静,闻言吓了一跳。

锦瑟忙道:“是我没告诉她。大伙儿的差事都不轻,我自去取了回来便是,横竖走走也活动活动筋骨。”

出了重华宫,锦瑟专拣小路来走,东转西绕了好一会儿,方才到了一个偏僻的角门前。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