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许老弟，我知道你家莞莞是万一挑一的好姑娘，但你也知道我家那二小子也是不错的！”说到这里，方洪信忍不住拍了拍胸脯，神情得意了起来，“上善城四公子之一，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多少姑娘上赶着追啊！你家莞莞嫁我家来，不亏！”

“嘿嘿。”许思安阴恻恻一笑，“打我家女儿的主意？方老狐狸，我告诉你，没门！”说罢一摆手，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留下方洪信独自在后面气得跳脚。

墨国都城为上善城，上善城中四公子俨然是各家待字闺中的姑娘们心中的最佳夫君人选。其一为当朝太子景玄泽，身份高贵不说还生得一副好皮囊，才思敏捷，十二岁起已能辅助景帝处理国家大事，是治国奇才；其二为四皇子景玄南，坊间传闻此人温润如玉，清雅高洁，琴技出神入化，有仙人之姿；其三为兵部尚书第二子方恒之，天生神力，十六岁便拿下武状元，颇有乃父之风，相貌堂堂，英武不凡；其四为商贾大户钱家四少钱亦显，不但家中富可敌国，人又极具经商头脑，容貌更是俊美非常。墨国民风传统，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出门均以薄纱掩面，举止端庄，但也抵不住对四大公子的爱慕之心，无一不是逮着各种机会、利用各种手段在四大公子面前露个脸，希翼着能入了各位青年才俊的眼帘。若是碰着有四大公子参与的打着赏花为由实则让各家相看的相亲会，绝对是人满为患，一票难求。

上善城富饶大气，城中人才济济，除了青年才俊数量众多，各色美人也是齐聚一堂。上善城传闻城中第一美人当属当朝户部尚书嫡女许清莞。据有幸一瞥其芳容的人口述，那许清莞美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需一眼，无论男女均当场失态，惊为天人。不仅脸蛋生得美，据闻才艺也出类拔萃，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一拨琴那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一作画鸟儿蝴蝶纷纷信以为真促足停留，棋艺精湛难逢敌手，诗词歌赋信手拈来。随着许清莞及笈之年将至，近期上门提亲的人几乎快把许府大门门槛踏平，可统统都被户部尚书许思安轰了出去，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许清莞脸涂得黝黑，挽个男士发髻，着一身墨色劲装，坐在街边小店里，一只套着马靴的脚搁在条凳上抖个不停，一边听店小二唾沫横飞的跟各位食客吹嘘着上善城中的才子佳人，一边端着一碗汤圆笑得前俯后仰。坐在许清莞左侧也一身男装打扮的丫鬟汀兰自觉丢脸得很，直想把头埋到桌底下去。

许清莞边笑边挑着眉小声对着汀兰显摆：“听到没，听到没，你家小姐可是貌比西施，德才兼备哟。”

汀兰压着声音撅着嘴回话：“小姐你是个什么德性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

许清莞气哼哼的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杏眼，伸手一巴掌拍汀兰头上训斥到：“瞧一天天把你们这些丫头片子惯的，没大没小，都快骑我头上了！”

汀兰不高兴的理着被许清莞拍乱的头发，出声提醒到：“得了小姐，咋们快回吧，坐在这里听得我都丢脸死了！老爷就快下朝了，一会见你不在又该发火了。”

“晓得了晓得了，丫鬟里面就数你最啰嗦！”许清莞赶紧放下碗，拍拍衣袖，站起身来往店门口走去，准备如往常一般赶在许思安到家前溜回去，不然老头子得碎碎念死自己。许清莞边走边回味着店小二那夸大其词的描述和夸张到位的神情，不觉嘴角高高翘起，心里有点飘飘然起来。心里一飘，身体也跟着飘，走起路来难免有点摇摇摆摆，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门口一人身上。

那人身着绯色盘领衣，手持雁翎刀，体型修长精壮，埋着头刚刚从店门外大踏步的垮进来，就被许清莞撞得身子一晃。来人下意识的肩膀一个用力，许清莞那小身板便被震得连连倒退，险些跌倒在地。汀兰唬得赶紧上前扶住许清莞，慌乱中一声小姐轻轻脱口而出，那人已是清清楚楚听在耳中。许清莞心里暗道一声倒霉，赶紧站直了身子，低下头抬起手来刚想向对方拱手赔礼，便听得一个浑厚的男音在头顶不忿的响起：“从早到晚往身上撞的不说十个也有八个，也不闲累得慌，今儿个还变了一番花样，弄一身男装，莫非当小爷我有龙阳之癖不成？”

许清莞听在耳中顿觉有些刺耳，微微抬起眼帘便看见那人正伸出手掸了掸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一副嫌弃到不行的样子。许清莞心里更是不痛快了，缓缓将抬起的手放下，微抬了头斜着眼往上一暼，正对上来人一双探究又带着厌恶的双眸。

这一暼，愣是把许清莞看得失了神。只见来人一双剑眉斜飞入鬓，星目如炬，鼻梁高挺，薄唇紧抿，虽然脸色不愉却仍遮掩不住其俊朗的相貌和通身的气派，生得就是一副让寻常女子着迷的英气模样，也难怪男子嘴里嘟嘟囔囔着以为又是想来套近乎的哪家千金。男子低头一见这一脸黑不溜秋的作男装打扮的小个子正跟寻常女子一般痴迷的盯住自己，眉头便拧得更紧了些。

许清莞难得一见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子，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心中火气也去了大半，待察觉出男子眸中的厌恶之意时，许清莞也自觉不妥，挪开了眼拱拱手道一声兄台见谅，便想抬脚绕开男子往店外走。走出两步，许清莞又觉得少了些什么，下意识的回头一看，自己那丫鬟汀兰呆呆的傻立在后边，小嘴微张，口水都快滴了下来。

许清莞将手捂上额头，觉得实在是丢脸得很，快步上前拉住这没见识的丫鬟胳膊往外拽。男子见状反而微微一愣，这黑脸小个子回神得到快，跟普通女子不太一般，便杵在门口多望了一会儿，直到后面又来一人直接一掌将男子身子拍进店内，嘴里还直嚷嚷：“堵在门口干嘛呢！赶紧进去要碗酒喝，渴死我了！”

这声音耳熟得很，许清莞听在耳里，小身板顿时一抖，倒抽了一口冷气立马低下了头，撇过身慌不迭的往外溜去，连自家那丫鬟汀兰也顾不上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