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所料,白平生与张易弄关系密切,早已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此刻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几分钟下来,她推门用力过度以至于手面上拔起一根根青筋。    江羊脚底心磨出热汗,这破门就连一寸都推不进去。一定被重物抵着,她猜不出是什么,但张易弄的情况不容乐观,江羊又使劲儿了一阵,忍不住压着声音喊道:“开门。”    白平生摁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做无用功。    门里喘气的声音从未停歇,很是压抑。    江羊怔怔地看着紧闭的大门,望着手腕上的那只手缓缓撤离,“我就想问问他是不是练功到走火入魔了。”    “没有。”白平生吐字有力,斩钉截铁。    江羊沉默了好一会儿,背对着门坐下,长长的吐了口气,仰头看向白平生:“先回你的老山头,我不进去也不叨扰,就在这坐会儿。”    从头至尾白平生都不曾紧张,她相信张易弄无碍。    只是一年间有大半个月日日如此,不会是什么魂魄缺失的隐疾吧?    白平生目光没离开过地上的女人,她眼底添了一层厚重的黑眼圈,杏儿圆的双眼侧看向一边,娇小的身体靠着门。应该是可爱的模样,但他却皱眉,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个人。    “走吧,万一我要破门而入,你好兄弟不是会给你传音?”江羊头一偏,靠着门框,看样子是真不打算走。    白平生走的时候无声无息,江羊不知道是否是张易弄的授意。    她就靠着门坐了一晚,没有开口再去询问。    第二天一早,在林嘉起床前,江羊去厨房做了顿简单的早餐摆在桌上,等众人吃完收拾干净后就走回房间睡觉。    每到深夜,她轻轻地光脚上到二楼,在张易弄的门口安安静静地坐一晚。    门里的喘息声一天比一天沉重,压抑,让人心头莫名恐惧。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林嘉神神秘秘地走入她的房间的时候,江羊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别墅里的人皆知。    “除了吴浪,谁不知道你每天晚上都去?”林嘉指着她头顶上方。    江羊打了个呵欠,困意十足:“我这不是关心少爷么。”    “没见过你这样不顾身体关心的,日夜颠倒。”林嘉嗔道,“你图什么?”    江羊:“……其实我。”在林嘉好奇的眼神下,她慢吞吞说道,“我身为少爷的人仆,这还没被少爷开过荤,心里不得劲才预备献个殷勤。”    林嘉被噎住话头,劝没几句看她确实累的可怜,叹着气关上门,让她今晚好好休息别再去了。    江羊一向沾床睡,但这会儿盯着天花板,眼睛就快从眼眶了掉出来都没合眼。    “沾着人家的光,总不能光吃不做吧。”    江羊就在床上仰躺着,想到张易弄设计于世初是因为自己,心里更闷。她确实没什么本事,就会一手画画,压根没有自保的能力,难道今后在鬼门关里就只能一路靠着张易弄的大腿往前爬?    就这么想着想着,她慢慢地睡了过去。    待到半夜起床的时候,门口不知被谁放了一盘凉面,盘底的辣油在月光下还亮着,应是不久前被刚放下的。    江羊确实饿了,蹲下身端着盘子,犹豫片刻,终于端着起身又朝二楼走去。    今夜的月格外的圆。    别墅里的空气很清新,她靠着门坐下,提着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    “我在想一件事。”江羊轻轻的说。    门里隐隐有喘息声在回应,重物落地的巨响依然隔着一会儿落一声。这几日她倒是习惯了,也没在意,反正张易弄不会理她。    饱满的细面条儿沾着红色的辣油,喷香。她挑了两筷子送进嘴里,嫌凉面太粘太软,又夹了几根黄瓜丝。    “人仆太没地位。”江羊嚼了两个花生,脆蹦蹦的,舒服地眯起眼,“要不是借着你的身份,牛头马面随便踩我于脚底,于世初那种货色想弄死我也就是多一巴掌的事儿。”    她边说边吃,直到吃完了才把近两日的事情说个遍。    “就连吴浪都敢算计我。”江羊吸溜一下,最后一根面条也进了肚。    她将盘子放在脚边,安安静静地端坐着,视线却停留在光滑的盘子上,就连辣油都被她舔了个干净。江羊背靠着门:“焦哥和林嘉煮面向来注意火候,不会弄这么邋遢,应该是吴浪给我送来的。”    吴浪上次敢使计迷晕,这次说不准敢下毒手。    她先前端起盘子的时候就在犹豫拿还是不拿。    “我饿了,想吃。”江羊的声音在黑暗中幽深的走廊里显得很落寞,“这回要真凉了……能不能让我走个后门继续学摆渡?”    门里忽然很安静,就连喘息声都消失了。    江羊实在是不想再混下去,空占阴婚的便宜,在鬼门关里活的跟个废物似的。如果真像林嘉说的,死后修成鬼体能修行,她宁愿死后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走廊的暗处走出来一个男人,他望了眼嘴角还沾着辣油的江羊,慢慢地走过去。    江羊看见他并不意外。    “这盘……”白平生看向盘子,眼神闪了闪。    江羊打断道:“等等,一日师徒那也是师徒,徒儿麻烦您个事。”她估摸着吴浪这会儿还在睡,想了想,说道,“等吴浪醒之后把他那双手剁了,煮出来的都是啥玩意,难吃就得了,践行饭不知道加个鸡腿儿?”    以林嘉的标准来说,她死后没个十年苦修压根别想打过吴浪。与其再看他蹦跶几年,不如最后靠一次大腿把他给废了。    走廊里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白平生看了眼盘子,脸上破天荒出现了一丝不愉,他转脸与江羊四目相接,随后指了指门:“想进去?”    江羊没想到白平生会这么问,惊愕的发现他表情认真严肃,即便门里突然传来粗喘声,他的眼神也没有变化。    江羊刚点完头,身后一直抵着的门突然向后打开,她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推了一下。    不过是瞬间,她再睁眼,整个人深陷一片漆黑之中,手边上咯着一块块有棱有角的冰冷物体。    做出反应之前,她在原地呆坐了很久,脑袋里满满胀着白平生推她时说的那句话。    “面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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