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门还没有来吗?」
这样问的人不是利尔斯,而是带着面纱的贵妇。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年轻,而是上了年龄,独有一番韵味。她那里的光线并不好,在面部投下了一层阴影。
以弗雷恩的角度来看,她所坐的位置在利尔斯的右后。而且这些位置排布的也很有规律。总的来说,利尔斯与其装束相似的——大概是王室,坐在最中,后面的椅子铺开左右,有些疏离感。
谈话的动作也大致继承了座位给人的感觉,各自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有些太明显,明显到不自然。
那些人在华丽的椅子上先后坐着,对自己交头接耳的时候,也反过来再被他所观察。当面的反应比背后的议论不知道要真实多少,又有趣多少。
他意自觉他自己对着眼前这一片理应声名显赫的人有些紧张,尤其是所谓国王,但实际上做不到。他无比冷静地评判着当下的情况,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虽然知道
不过弗雷恩怎么都体会不到紧张的情绪,要说紧张,更多的也是将其视作交涉对象,思考着能否尽可能的抓住对方的弱点,同时尽可能避免暴露自己的弱点。
无论是谁,在他看来都是交涉对象而已,能够让他绷着个脸,不计算利益得失的,只有一人有着比较特别的地位……那一幕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怎么也忘不掉。
利尔斯眼神深处,些微的焦虑一闪而过,又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抓着黄色的椅子扶手,拇指在上面轻轻地揉搓着。
他抬起右侧的胳膊,胳膊肘稍稍下沉,视线也平移过去:「唔,拉门出去了,奈德也是。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吗?」
话语也疑虑重重,在单纯宣泄自己的情绪,从中冒出的外露情绪让弗雷恩忍不住想直摇头。贵妇也陷在自己的椅子里,轻轻哼了一句,稍微揭起面纱的一角,露出嘴唇:「妾身以为,最近一段时间,以他们的能力处理这些问题,自然会忙到脚不离地,毕竟处理城内发生的意外,现在都是他们的工作了。」
「此言差矣,罗莎琳夫人。」闭着眼睛的老头突然开了口,声如洪钟,他坐着的位置与贵妇正好,「这是他们应尽的职责,毕竟关于禁军和王都的驻防已经重新划分过了,这不是陛下最近裁定的结果。如果依旧无法处理好,也只能是他们的失职。」
语言也稍稍显有些打擂台的意思,感觉像是在打擂台。但考虑到这里还有别国的人——弗雷恩一下子记不住名字——却也这样在明面上毫不客气的相争,他嗅到了可疑的味道。
而老人的的解围并没有让利尔斯的表情好看一些,相反,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先前表现出的那一点自制力都消失不见,他颓然放下自己的胳膊,又摸了摸,甚至没有转过身,而是对着弗雷恩说话:「一定会有一个结果。我一定要一个结果。」
控制力已经弱到这个程度了吗?他看见利尔斯超级难看的脸色,才对他们两个人的画外音有所察觉。甚至于争执的双方都在有很多外人的情况下公然挖苦,一边挖苦其下属的能力不足,另一边直接暗指给那些卫兵分配了太多。
不过这句话似乎有些失态,老者立刻用另一端华稍稍将话题引开:「会有办法处理的。他们的证词只能是旁证,你是否是我们需要找的人……才重要。」
青年和将军——弗雷恩在心中先这么称呼他们两人——小幅点了点头。两人都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所以,怎么样才能够确定我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弗雷恩只想尽快把流程做完,他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在乎,也不关心。他的全部兴趣在于,现在的状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者说,他要怎么为自己解围。
他的确能够自证身份吗?似乎很有难度。自证身份往往需要的是完整的完整的信息,又或者是详实的经历和他人的有力证明。而这三者,他都没有。
「很简单,硬要解释的话,固有魔法。」
「固有……魔法……?」弗雷恩重复着,魔法这两字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感觉有些陌生和不真实,嘴唇也极为干涩,几乎裂开,因为就算是魔法,他也没有实感,更不用说所谓固有魔法。
「对,没错。」利尔斯国王接过话题,枉顾一旁的老者像是稍稍想要劝阻,但显然没有达到什么效果。
「您不必……」
「这样更有诚意。」他轻轻推开老者的手,示意他坐下,弗雷恩的好感度的确稍稍上涨了点。
但也说不清是敬佩他身先士卒,还是对这个边缘化的,不得不维持平衡的人的同情。
总之,利尔斯还在继续:「先天的魔法是与生俱来的,而我们需要寻找的人,就是与生俱来的带着某个强大的魔法,这样的能力独一无二。」
「比如说?」
弗雷恩没有实感,不知道魔法能够做什么,也就不知道魔法不能够做些什么,也就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做到那些本来不应该做到的事情。
「比如,高密度的心灵沟通,被动度量眼前看到的一切,与动植物进行长期的,有效的沟通。」国王的声音低沉,挨个伸手指,同时窥伺着弗雷恩的反应。
弗雷恩自己也在思考,在印象中,自己有没有什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是这样吗?」
「如果您的确已经在这边待上一段时间的话,应该会对自己的能力有所察觉才对。」
语气客气,也彬彬有礼。听上去也有所期望。
而弗雷恩不得不背离这份期望:「抱歉,没什么感觉。」
如果这些真的是与生俱来的话,自己应该能够做到这些事情,一个人失去记忆,失去的是生活经历,而非生活经验。
就像一个人如果会射击,如果会游泳,那么失去记忆的时候仍然会射击,仍然会游泳,这些不会改变。而这种程度的特指,也理应铭刻在本能上才对。
「有限度的死亡时回溯呢?唤回死者的意识?还是说对看见的所有魔法进行劣等的复制?这些都比较难察觉到,除非刻意去尝试,不然肯定会没有感觉。」
同样没有感觉,对说出来的这些都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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