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张孟抱拳回礼，调转马头又重新回到皇甫驰队伍中。高旭羡慕的看着张孟背影，半响叹口气，不敢再耽误，将刘悦护卫到离黑土坡不远的一个小山坡上。　　　　这个山坡比黑土坡矮了不少，但在一派平坦的草原上也算是居高临下。站在坡顶往下看去，整个战场局势一览无遗。　　　　带人赶到战场的皇甫驰没有急着杀入战局，反而齐齐勒马横刀在手。明明只停在战场边缘没有其他动作，却让李卓军出现了一股不小的骚动。　　　　黑土坡上，被围得人困马乏，眼看就要陷入绝地的丁奉远远瞧见皇甫驰，双目一亮，大叫。　　“誉之，速速救我！”　　　　原本处于绝对优势的李卓军，因为皇甫驰的到来现在反而像是被人包了饺子。但面对如此不利境界，凶悍程度不降反升，依然不管不顾得朝黑土坡发起猛烈攻击。虽然装备得乱七八糟，看上去实在不太像只正规军队，但李卓军的战力其实不容小觑。　　　　前些年匈奴日渐强大，原本在草原上称王称霸的羌人和匈奴几番恶战，反而失去了自己的牧场。在损失了大批族人后，最终逃到并州附近。后来在前任并州刺史皇甫林手中吃了亏后，更是老老实实派人去洛阳朝贡，表示世代臣服大汉。　　　　对把控朝局眼睛长在头顶的士族们来说，羌人就是一群还未开化的野蛮人。虽然瞧不上，却也不想放弃这天上掉下来的外族称臣的荣誉。随便在并州外围的草原上划了一块地方，供这些羌人居住。　　　　也许是碍于大汉朝威慑，匈奴没有对羌人赶尽杀绝。休养生息了十几年，缓过气的羌人再也不是当初那副只能苟延残喘的模样。反而取代了匈奴，隐隐成为并州最大的威胁。　　　　羌人不会耕种，以游牧为主。可匈奴崛起，霸占了草原上八成的肥美牧场。而大汉虽然允许他们在并州外围居住，却并不就真的把这群蛮族视为自己人。更多还是想用他们牵制势力越发膨胀的匈奴，对各种物资都严格管控。　　　　因此，和并州相比羌族所在的地方更加混乱贫瘠。　　　　李卓虽是汉人，但从小便在羌人中长大。因为和关内大商家乌氏有亲，组建了一只在并州和洛阳之间往来的商队。凭借着这只商队走私过来的物资，李卓成功控制了这群羌族，成为他们的头领。更是乌氏的关系，搭上了现如今炙手可热的卫国舅。　　　　李卓野心勃勃，用重金贿赂卫国舅，并适时提议将羌人居住的地方单独划出，升为独立的一州。　　　　洛阳对这个穷乡僻野的地方并不看重，可和羌人臣服时的状况一样。这送上门的开疆扩土荣誉，朝中众人都欣然笑纳。几乎无人反对的顺利通过了，这个堪称荒诞的提议。并正式将并州外围与匈奴草原接轨的一大片土地，单独划出作为一州之地。这个新出炉的州府，因其境内大多是荒凉之地，皇帝大笔一挥以凉州为名。　　　　凉州成立后，最初朝廷也曾指派过几任凉州刺史。可这几位刺史，上任之后没多久都会水土不服暴病身亡。　　　　会被指派到凉州这个蛮荒之地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背景。死了也也是白死，朝中根本没人会去追究这些刺史的真正死因。久而久之，凉州刺史这职位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渐渐的，朝中也就懒得在凉州事物上费心，反正刺史官位空悬的也不只是凉州这一地。　　　　等到凉州热度下降，不在被朝中众人关注。李卓干脆的拜入了卫国舅门下表了忠心。在卫国舅的提携下从一介不入流的武职抚羌校尉，一跃成为了代管凉州的三品都尉。　　　　虽然在洛阳看来，这凉州都尉一职不过是个鸡肋小官，可对本来就是地头蛇的李卓无异于与虎添翼。　　　　这次截杀丁奉，并不是李卓事先谋划精心筹备而行。他会出现在并州城外，只是为了接应这个与他合作多年的商队。　　　　这次商队带过来的物资十分重要，而最近皇甫驰不知怎的忽然开始频繁练兵。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李卓领兵进入并州地界，却不想皇甫驰没见着，反与丁奉撞了个正着。　　　　那丁奉出身河东丁氏，虽是个微末旁支，却养成了一副目下无尘的孤傲脾气。见到李卓出现在并州地界，竟然二话不说就要拿擅离职守的李卓问罪。　　　　李卓能从一介白身谋划成为代管凉州的都尉，当然不会是乖乖听命束手就擒的性格。眼见丁奉一副以上官自居的狂傲模样，想起最近听闻的消息，朝中有意改刺史为州牧。且并州牧有监管凉州之权利。若消息当真，自己辛苦运作而来的凉州，岂不是平白便宜了丁奉。　　　　羌人擅养马，因此李卓军中几乎都是骑兵，机动力极强。因为提防皇甫驰动作，李卓带了上千人。仗着数倍于丁奉的兵力，李卓决定机不可失就地围杀丁奉。　　　　丁奉这个不识时务只会夸夸而谈的草包不足为惧，可他手下却不全是废物。见李卓来势不　　善，立刻占据了黑土坡这块高地，凭借这黑土坡的地利，勉强坚持到了皇甫驰来援。　　　　遗憾的看了黑土坡一眼，若在有一刻钟，李卓自信能取了丁奉的项上人头，也省了日后这草包在他头上颐气指使的功夫。 　　　　可惜皇甫驰这小子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那丁奉自调任并州刺史以来，于公于私可都没被少刁难。往日碍于身份，皇甫驰容忍丁奉也就罢了。今日自己领兵围杀丁奉，这小子只需稍加拖延便能让丁奉死得悄无声息。事后，随意往洛阳报个病故。这天高皇帝远的，朝中就算有人心中怀疑，也大多无可奈何。　　　　可惜，这么光明正大去掉丁奉这根掣肘的机会，这小子不把握不说。反而领兵来救，这脾气性子，倒是一点不像他爹皇甫林那老滑头。　　　　李卓左手一抬，他身边的亲卫掏出一根长骨，吹出一声沉闷的信号声。正在攻击黑土坡的军队便放弃已然撬开一个缺口的黑土坡，缓缓朝李卓收缩。　　　　李卓看了皇甫驰一眼，忽然哈哈一笑，高声道。　　“皇甫将军英勇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卓向来敬重英雄好汉，既然今日有缘再次相聚。不如你我联手，以那丁奉人头为盟。日后凉、并二州可为兄弟之好，我当以皇甫将军马首是瞻。”　　　　皇甫驰面色未改，一夹马腹整个人如同迅雷般猛得冲出。□□一挥一挑，一名李卓军士就被挑飞到了半空，洒落一捧血雨。等那倒霉士兵尸体落到地面，脸上那惊恐万分的表情还犹自定格。　　　　静立皇甫驰身后的五百黑骑，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同出了闸的猛虎，随着皇甫驰一起扎进了李卓军中，如入无人之境般左冲右突，将李卓军原本严密的军阵搅得乱七八糟。　　　　面对丁奉时显得凶悍异常的李卓军，在大名鼎鼎的并州黑骑面前，一个个仿佛化作了无害白兔。远远瞧见皇甫驰的身影，几乎是本能的就四散躲避。　　　　眼看李卓军阵就要被打个对穿，李卓军中跳出一座黑塔似的壮汉，提着一对流星锤，拦在皇甫驰的必经之路上，仰天怒吼道。　　“皇甫小儿休要张狂，我阿克塔在此，速速过来领死！”　　　　皇甫驰眼神都未分他一个，□□一伸一抖，将身边跑得稍慢的几个士兵，串葫芦般得钉死在地面。放弃那杆已经破损的□□，赤手空拳去的朝着拦路的阿克塔冲去。　　　　阿克塔长臂一挥，流星锤发出刺耳的呼啸之音，朝着皇甫驰当头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