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些天天气渐渐回暖，昨日下了一场雨，温度又降了回去。　　　　玉岫出门时外面吹着寒风，她拿着木剑出门，临走看了一下天空，依旧阴沉沉的。　　　　听别人说，再过一个月就要开山招收弟子了，也不知道云慕月在那之前，能不能出来。　　　　她拿着剑走在前往琴晚殿的路上，地上的水基本快要干了，有几处地势低的地方，还有一些小水洼。　　　　玉岫脚上穿着布鞋，难免会粘上一些泥土。　　　　“小师妹！”后面有人突然叫她。　　　　闻声玉岫回头看了一眼，是齐婉，穿着一身琴晚的弟子校服，往她这边跑过来。　　　　“小师妹，你去练剑呀。”齐婉看见她手上的木剑，知道她是往大殿方向走，“正好我去找师兄有事，我们顺路。”　　　　“好。”玉岫点头应了下来。　　　　等到了琴晚殿，玉岫要去集合，齐婉和她挥挥手分别，跑向琴晚大殿。　　　　玉岫没多在意，回到队伍里站好。　　　　天气虽然冷，但是练习不能丢下，玉岫现在比刚入门那会好多了，也幸亏这个身子年纪不是太大，学什么都很容易。　　　　等到快下午时，玉岫收了剑，准备回去。　　　　天空这时候飘落了几滴雨点，玉岫感觉到自己额头落了一滴雨，看着天空轻皱着眉头。　　　　要下雨了好像，不过好在她正准备回去，快一点的话应该不会被雨淋的很惨。　　　　等小跑到家门口，屋外放着一篮子食物，玉岫将东西都拿起来，开门进屋。　　　　将篮子上面的白布打开，里面的东西还冒着热气。　　　　玉岫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保温的，不过总比吃上凉饭凉菜的要好。　　　　她现在已经练气四阶，好好修炼到了七阶，就要开始辟谷了，到时候不会有人送东西来。　　　　然而御剑要到筑基的时候才能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这个阶段。　　　　床前挂的化雪玉岫每天都会拿下来用布擦拭一遍，下午的时候独自拿着化雪在庭院里练剑。　　　　本来这个院子应该还有一个人的，不过据齐婉说，那个人在玉岫来之前，找风幽搬到别处去了，因为一个人住，太寂寞了。　　　　现在就玉岫一个人也好，最起码不用因为在院子里练剑，吵到别人。　　　　若说寂寞，没有人比玉岫更寂寞，也没有人比她更耐得住寂寞。　　　　这个世界她找不到一个人来倾诉，也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她也想和别人分享她刚来时的恐慌，可事实如此，她不得不去面对。　　　　况且，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柔弱的女孩子，即使以后她可能回不去了。　　　　外面雨渐渐下大起来，玉岫听着雨声转头看着窗外，忽然想起来自己这里，除了云慕月，并没有什么人来。　　　　她在琴晚峰交的朋友并没有很多，唯一熟悉的也是齐婉，因为和她住一处，而且天天会遇到。　　　　玉岫不像齐婉那样多话，整天埋头苦练，打扮朴素，如果不是她身上的弟子服饰是女孩子的样式，怕是没有人会以为她是女孩。　　　　连她自己都不一定会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　　　　玉岫吃完饭，将东西都收好，放在门旁。　　　　碗筷不需要她清洗，而且她不可能把带来的东西全部吃掉，所以有时候会有剩余。　　　　外面雨下的急，雨雾迅速晕开，连景色也模糊起来。　　　　玉岫将椅子拖到窗前，借着外面的天光，看着自己手上的书。　　　　昆仑决的功法她看了不下几百次，早已烂熟于心，后来风幽听闻玉岫进步神速，又叫她过去，给了一本琴晚剑法。　　　　琴晚剑法一共一万招，每一招每一式都千变万化，甚至能配合别的剑招使用。　　　　一万招，玉岫当初看的时候，不觉得自己能够全学下来，就算是现在的她，也只学了十招左右，离学完这一套剑法，估摸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玉岫看着看着有些困意，不知不觉在椅子上睡着了。　　　　朦朦胧胧间，她觉得有人撑着伞从外面走过来，只是他还未近前，玉岫就被冷风冻醒了。　　　　睁开眼窗户大开着，外面寒风吹进来有点冷，玉岫连忙将掉到地下的书拿起来，放回桌上后躺回床上捂着。　　　　她没想到自己会在窗前睡着，她现在毕竟不是神仙，如果发烧感冒了怎么办。　　　　好在她现在天天锻炼，免疫力高了不少，也没有一吹风就病倒。　　　　这场断断续续的春雨下了几天，天空才开始转晴，玉岫她们的练剑，也和这天气一样，断断续续的。　　　　这一天太阳露出脸，玉岫换上轻便的衣裳，踏着新鞋往琴晚殿走去。　　　　一路上的翠竹郁郁葱葱，被雨洗过一遍，叶子显得更为鲜绿。　　　　这里的空气也比她以前呆的世界要好许多，充满了雨后泥土的芬芳，夹杂着初春的花朵香气。　　　　玉岫到广场时，瞧见师兄严真在和一个人说话。　　　　那人一身的蓝白长衫，腰间插着白玉长笛，头发被蓝冠束起，嘴角噙着笑容，端的是霁月清风一般的人物，似乎发现玉岫转头看过来，脸上的笑容更深。　　　　玉岫三步并两步跑过去，站在出关了的云慕月面前，伸手抓着他身上的衣服，“哥，你出来了？”　　　　“嗯。”云慕月顺势将玉岫竖抱起来，让她和自己的视线齐平。　　　　“我闭关期间有没有好好修炼？”看见玉岫，云慕月心情似乎特别好，抱着她准备往外拐去，“怎么还是这么轻？”　　　　严真自然发现了，伸手拉住他的腰带，眼神冷肃地看着他，“练习还没开始，你要将玉师妹带到哪？”　　　　闻言玉岫轻拍了拍云慕月的手臂，让他将自己放下来，云慕月会意将玉岫放下，有些遗憾道，“我等你练完剑。”　　　　“好。”玉岫点点头，然后大踏步去集合。　　　　严真看着云慕月，见他视线一直在玉岫身上，眉头皱了皱没说什么别的，只说了一句，“恭喜出关。”　　　　听见严真的话，云慕月微微愣了愣，随后又笑，“能听见严师兄这句话，真是难得。”　　　　严真没有再和他废话，直接走到队伍前面，开始指导练剑。　　　　站在一旁的云慕月十分显眼，琴晚峰的弟子已经习惯了这位掌门首徒时不时过来，还站在旁边看他们练剑，虽然他们觉得练剑没什么好看的，但是对方毕竟是掌门徒弟，效率也比平时提高了不少。　　　　玉岫却毫未察觉，只是偶尔目光扫到云慕月身上，见他对自己笑，心里想他应该是成功突破了。　　　　严真察觉到她分心，刚要提醒，却见她自己调整过来，气势也与先前不同。　　　　平心而论，他带的弟子里，只有玉岫调整心态最快，而且她进步也是最快的。　　　　玉岫是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想这些，所以决定等练完剑再去问，认真投入练习。　　　　两个时辰后，严真让他们休息，玉岫随手用袖子擦了一下头上的汗，转头瞧见云慕月还在，只是不知道低头在看什么。　　　　她往那边跑过去，发觉他目光有些散，用手里的木剑杵杵他的腰，“在想什么？”　　　　“嗯？”云慕月回过神，见玉岫站在自己面前，摇摇头，“没什么，休息了？”　　　　玉岫点点头，“我们去阴凉的地方。”　　　　“好。”云慕月陪着她往树荫下面走去，发现现在时间不早了，问：“要吃东西吗？快正午了。”　　　　“不了，还有一个时辰，练完剑我就回去。”玉岫摇摇头，找了一块干净的台阶坐下，看着广场上别的队伍练剑。　　　　云慕月顺势坐到她身边，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会玉岫问他，“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开光初期。”云慕月回答，他有点不解玉岫怎么突然问这个，“问这个做什么？”　　　　“有什么不一样？”玉岫看云慕月好像没有什么变化的样子。　　　　云慕月被她认真观察的样子逗笑，给她解释，“大概就是……本来我可以活一百岁，现在是两百岁这样？”　　　　“延长寿命？”玉岫恍然。　　　　“对。”云慕月忍不住摸了摸她头发。　　　　这个时候严真召集弟子，玉岫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起地上的木剑准备过去，“我先去了。”　　　　“嗯，练完我带你去吃饭。”云慕月目送她从自己身边跑开，身下冰凉的石板被自己坐的感觉不到凉度。　　　　虽然他现在突破了瓶颈，但是还是不能太过随意，毕竟他和顾若淮还是差了两个境界，再过三年的内门比试，可能还是赢不过他。　　　　而云慕月现在唯一能看开的是，他修炼不是为了昆吾山掌门的位置，他父亲将他送到这里也不是这个原因，所以他没有必要觉得有落差，他应该和玉岫一样，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　　　　以前云慕月觉得自己无人倾诉烦恼，因为他不知道和谁说，也不知道谁适合，只能一个人压在心底。　　　　他父亲送玉岫来的时候，他是真的很开心，这里虽然有自己的朋友，但是到底不是在家。　　　　对他来说，玉岫是不一样的，她是妹妹，是需要自己照顾的人，是父亲托付给他的家人。　　　　云慕月知道，假如他朝玉岫吐露苦水，她不会露出一点不耐烦，就像在家里无论和母亲怎么抱怨撒娇，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厌烦，因为他们是家人。　　　　可是这里不一样，即使是推心置腹的朋友，是不能经常说这些的。　　　　因为不是所有人愿意天天听你倾诉难过悲伤，这些完全负能的东西，一不小心对方也会被你说的没有希望，影响到对方的情绪，那才是最不应该的。　　　　云慕月看着玉岫在人群里练剑，明明是女孩子，剑风看着却像是个男子一般锐利，没有一点女子的婉转纤柔气息。　　　　对于他来说，玉岫的到来就像希望，云慕月看见她就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