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途中,卫安跟在卫元膺身后不住的拿眼瞅他,瞅得卫元膺十分不耐:“有话你就说。”  “爷,刚才那姑娘……”  卫元膺微一蹙眉。他不愿意和任何一个异性打交道,年纪小的,他哄不住,也没那耐心,年纪老的,忒爱唠叨,只要抓住他就催他结婚生子。年纪不大不小正当年的,他又生怕人家赖上他不撒手。  所以但凡是异性,他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但他又是个怨憎分明、心口如一的人,如果他真的欠了那姑娘一个承诺,他肯定不会逃避责任。  卫元膺吩咐道:“去查。”  怎么也得先查明白这姑娘的来头吧。    卫安答应了一声,却仍旧一脸的欲言又止。卫元膺挑眉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爷,这姑娘咱们……见过。”  卫元膺皱眉。  卫安提醒:“就是上回属下跟爷去边城,路过曲化城,酒楼,耗子药……”  卫元膺想起来了,他望着卫安,一脸的难以言说。  卫安问:“爷,还查吗?”  卫元膺眼眸漆黑,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着惊滔骇浪,他冷睇了卫安一眼,反问:“你说呢?”  卫安打了个激灵,立刻道:“查,更得好好查一查。”    朱嬷嬷带着个小丫鬟,和卫元膺前后脚进了他的院子。  卫元膺衣裳才换了一半,朝着身边的三津递了个询问的眼色。三津苦笑了笑,低声道:“这老嬷嬷怕是又拿鸡毛当令箭,来聒噪爷了。”  就是看在她这个“老”字上,要不卫元膺才不给她这个脸。他随手把外袍一扔,接过三津手里的家常袍子,才束好腰带,就见朱嬷嬷笑眯眯的站在门口道:“大爷回来了?奴婢怕您渴,特熬了一碗山药玉竹白鸽汤,好些年头不上灶,也不知道手意退了没有,大爷尝尝?”  卫元膺不挑吃穿,一向是旁人端什么他用什么,当下笑着道:“嬷嬷年纪大了,这些琐事就交给旁人吧,您坐。”  小丫鬟把托盘放到桌上,将白瓷碗连着羹勺一起放到卫元膺跟前。  朱嬷嬷一脸慈爱的微笑,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卫元膺。卫元膺也就没磨唧,端起碗,三两下把汤喝净。    朱嬷嬷这才收了笑,命小丫鬟把碗端下去,道:“进了五月,天要热了,奴婢看着大爷这衣裳还是去年的,回头让人量了尺寸,再给大爷添几身衣裳。”  “添不添都成,您别费心,每天吃好喝好,要是闷了就在后花园里逛逛。再不就去北边的济福寺去烧个香。”  朱嬷嬷叹气道:“奴婢年纪大了,没什么可求的,唯一不安的就是辜负了老太太的厚爱。”她说时用帕子掩了掩脸,眼圈立时就红了:“老太太瞧得起奴婢,这才打发奴婢来照顾大爷,也是想着若大爷能早日身边有个人服侍,奴婢还能帮着教几年。再不大爷添了孙男孙女,奴婢也能帮着搭把手不是?”  卫元膺面无表情。  朱嬷嬷知道他不爱听这话,也就识时务的收了叹息,勉强堆出个笑道:“姻缘天定,急也急不来,奴婢就是忒心急了些。”    卫元膺这才肯开尊口:“是啊,嬷嬷还是别操心了。”  朱嬷嬷又叹了口气,道:“大爷,这卫崂前两天就到了,递了贴子,可大爷一直没抽出功夫来,您看这……”  “让他从哪儿来还回哪儿去。”  “大爷,不是奴婢唠叨,这到底是老太太、国公爷、国公夫人的一片心意。”  卫元膺的声色一下子冷厉起来:“不用。”  “大爷?您就是不看别的,总要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吧?”  卫元膺冷笑一声,忽然道:“嬷嬷年纪大了,还要跟着我天南海北的跑,不说我不安心,就是老太太怕也惦记,要不嬷嬷还是回京城吧,只要您能服侍好老太太,也权当是替我尽孝了。”    朱嬷嬷老脸一红,又一白,半天才颤巍巍的道:“奴婢就这一把老骨头,撒到哪儿都是撒,别的倒没什么,就是辜负了老太太。大爷若是嫌弃奴婢服侍的不好,那奴婢就……”  卫元膺别开脸,看着窗外绿叶成荫的树,放缓了声调道:“嬷嬷做得很好。”  但有些事,有些话,不该她跟着掺和。她以为她是谁?  朱嬷嬷讪讪的点头:“奴婢知道了。”  她又絮絮的叮嘱卫元膺:再忙也要把饭吃好,大爷想吃什么,奴婢亲自给您做。  卫元膺道:“嬷嬷看着安排就好。”  朱嬷嬷这才退出了院子。    小丫鬟见她一脸怅然,便安慰她道:“嬷嬷这是怎么了?您不是也常说出来这么多年,也想回京城看看老太太吗?”  朱嬷嬷瞥她一眼,没说话。  这小丫头还是当年从西北买的,因为没爹没娘,又受她叔婶虐待,朱嬷嬷一时同情心泛滥,这才把她带在身边。  说着话她也有十四了,饭是挺能吃,可就是不长个子,又柴巴又瘦,倒像个十多岁的小丫头。朱嬷嬷看她滥泥扶不上墙,也懒得教她,所以她始终稀里糊涂的。  朱嬷嬷是想回京城,可自己风风光光的回去,与灰头土脸的被打发回去能是一回事吗?    一个十七八岁,身穿碧色比甲的丫鬟抱着一堆信札从厢房出来,朱嬷嬷眼前一亮:“金镯,你过来。”  叫金镯的丫鬟上前给朱嬷嬷见礼:“嬷嬷有什么吩咐?”  朱嬷嬷笑眯眯的道:“你跟着爷几年了?”  金镯想了想,道:“没有十年,也有九年了。”  “是啊,当初你们一溜四个,倒是只留了你。”  金镯垂眸道:“病的病,出去的出去,可不就剩我了么?”  朱嬷嬷上下打量她。  从卫家的家生子提上来的,自然容貌不错,又能跟着卫元膺近十年,自然心性灵慧,朱嬷嬷点了点头,道:“我那有几匹年前老太太赏的缎子,我嫌颜色太鲜亮,回头你过来取两匹做件衣裳,不然也是白放着。”  金镯推辞道:“嬷嬷厚爱,金镯可不敢当。”  “你也别急着推,我可还有事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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