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沣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非常漫长的噩梦。 有些久远的记忆就像走马灯一样,不断闪过。但是总是很少的片段,让他总也抓不到就没了。 [弟弟呢?你不是应该和弟弟在一起么?] [哥哥~ 秋千~哥哥……] [夏沣,你还是别回来了…… 这样对大家都好…… ] [既然在部队里当了队长,就尽心一点,别再害了别的家庭。] 夏沣觉得四周都是声音。那些声音重叠在一起,让他听不清他们到底再说什么,但是那声凄厉的惨叫,让他记忆犹新。 [啊!] 那是妈妈。 那个生他养他,至少在他八岁之前一直宠他的人。但是八岁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妈妈…… [我不要见到你!] [你这个恶魔!] 突然,妈妈的面容与另外一个女人重叠了起来。 [那时候为什么开枪!] [他本来已经都放弃了,为什么还要开枪!] 先进入夏沣的意识的是耳边滴滴作响的机器声。一声一声有规律地响着,渐渐把他的意识从杂吵的梦境中拉了出来,周围安静的有些空洞,让他有些分不出现实与梦境。他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头,到底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为什么已经被他埋在最里面的记忆会突然跑了出来。心里上情绪受了影响后,觉得本就有些钝痛的伤口开始变本加厉,身体也有些软绵无力。他不由小心翼翼地深呼吸,缓慢地张开了双眼。 “醒了?这次怎么搞的自己这么狼狈?” 夏沣没想到房间里还有人,不过想了想,好像是他自己在救护车上短暂地醒来了一次,告诉了那个一直帮他擦汗的人,打电话给陆少泽的。夏沣闭了闭眼,想用力想起那个人是谁,却怎么也不记得了。 “医生说伤口过深,但所幸刀刃是斜着插入,所以没有伤到内脏。不过你失血过多,检查结果显示你的血糖过低,到达医院的时候有轻微的休克,所以得住院一段时间。” 夏沣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想要撑着坐起来,现在躺着的姿势让他觉得全身有些酸痛,却不想力气不够,手臂一直下滑。 陆少泽叹了口气,伸手帮他把床要高了些,在他肩后垫了个枕头。夏沣稍微调整了一下之后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好像现在才刚刚从昏迷中缓过神。转头看了看窗外,见到外面已经黑了,显然时间不早了,“辛苦了。” 听着他有些沙哑的声音,陆少泽递过来个插了吸管的水杯,见他双手颤抖地厉害便帮他拿着,“哼哼,你也知道辛苦我了。我当值十多个小时,刚回家鞋还都没脱呢,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了,帮你打电话的那个小姐姐身材好棒啊~ 而且听说把你一路从诊所护送到了医院,直到你做完了手术人家才走的。那时候都快大半夜了,人家还不让我送,非让我好好在这儿照顾你。为了打听你的情况还特意留了我的电话。哎,我说,什么情况啊你?” 夏沣有些头疼地闭了闭眼,啊,他想起来了,貌似一直在他身边的还真是温语柔。他记得就算是救护车上有一路呼啸的警鸣声,他还是能在意识飘散的情况下听到温语柔一直在跟自己说话。不过…… 她这一路都说了什么来着?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似乎终于知道自己话太多了,陆少泽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跑出房间去找医生。 终于安静下来的房间,让夏沣舒服了不少。他抬手轻轻按了按腹部的伤口,一阵刺痛不禁让他倒吸了一口气。他现在的记忆有些混乱,尤其是做了那些梦,分不清到底哪些发生过,哪些没有。他唯一清楚的记忆就是温语柔帮他止血,但是却不能清楚记得他们是不是说了什么。 夏沣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医生过来帮他看了看状况,他才知晓原来自己已经昏睡了两天了。对这一点他有些愕然,按道理这种伤对他来说不应该让他失去意识这么长时间。医生貌似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说期间他无故发烧,一度烧到39.5,基于他身体状况各项还算良好,医生怀疑是术后的并发症。介于他现在还有些低烧,安全起见,建议住院观察。 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的陆少泽突然“咦”了一声,搞得大家都转头看着他。陆少泽难得认真地低头想了想,然后犹豫地看了看夏沣,“怎么我觉得你几年前也有过这种状况。” 医生听了随手拿起了病例,“什么时候的事儿?具体情况是什么?” 夏沣眯了眯眼,经陆少泽一说他好像记起了在他还在海豹的时候是有一次这样的经历。那次他领队执行野外反_恐任务。他们那次的任务是侦察,所以全队他只被允许带了五个人,其中陆少泽便是他的副官。那时候他们也是刚认识不久,而且还是刚刚为了训练的事情吵过架,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但是,那一次因为夏沣舍命挡在了陆少泽前面,因而被流弹炸伤,虽然因此在床上躺了两个礼拜,但是却也建立了他们俩之间到现在都很深厚的感情。陆少泽从此没有跟他唱过反调。他那次醒来之后也是被告知在他伤口没有发炎的情况下,持续高烧了好几天,不过那时候军医也没能给出他确切原因。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忘了这茬了。 听了陆少泽的陈述,医生安静的想了想,安排了夏沣转天的一系列的检查,说具体情况还要等待检查结果出来后再说。 后来有护士过来帮他换了点滴。折腾了半天,夏沣觉得有些脱力,靠在床上看着陆少泽倚在沙发上,头一点一点,似是困极。“少泽……” 陆少泽急忙抬头,“怎么了?” “我这没事儿了,你回去休息吧。” 陆少泽抱着靠枕又躺回了沙发,迷迷糊糊地说,“你甭理我,反正回家也是触景伤情,还不如在这。” 还再想说些什么的夏沣有些无奈地看向已经快要熟睡的陆少泽,只得费力地把床边小柜里的毯子扔了过去,“臭小子,自己盖上。” 看到陆少泽乖巧地把毯子盖在身上就又倒头睡了过去,夏沣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这小子又失恋了…… 他抬头看了看外面夜空挂的月亮,眼神飘得有些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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