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京味斋的驴打滚,你以后想吃什么就街口的酒坊找掌柜的,他会告诉我,别人说的话不要全相信,你有话要问我”小七看着顾凌霄不自然的表情,有些想笑,又忍住了  “别人说的什么话,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自然是没有”  之后两个人就那么相顾无言的站着,有风吹过小七的脸颊,有些痒痒的,不是春天,却也觉得温暖,小七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凌霄竟变成心里会想的那个人了  前头演了这出大戏,后面也没有闲着  吴氏和小七还没等进去看王氏,就听着里面吵吵,什么母亲如何说是为我好,还不是为着自己的荣华富贵;什么让她以后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三姐;什么母亲想让我进宫,可以有一点为我着想……  是雪琪醒了  “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必是要嫁给昨夜那人的!”小七和吴氏愣在房门口,连王氏也忘记砸东西,就那么站着  “你说什么?”王氏抖着手问  “母亲当年种下的因,如今您的女儿饱尝的果,有何不可”  王氏当即有些晕眩,吴氏连忙跑进去扶住说:“嫂子先别急,姐儿一时气话也是有的”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雪琪紧咬着有些泛白的下唇,脸上挂着泪水,眼眶有些红肿,却忍着没有再哭,吴氏把王氏劝到旁边屋子去给小七眼神示意  小七心领神会,坐到雪琪的旁边  “小七,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报应”  “姐姐可不能胡说,那些事如何就能报应到姐姐身上”  “婶母一直与人为善,连对你都视若亲生,你从小过得好,现在嫁得好,母亲总说不能屈居人下,总要我和大哥出人头地,到头来我和大哥过的都不好,焉知不是报应,昨夜那人与我说了很多,我有些害怕”雪琪总是那种掐尖要强的性子,很少有这样低声说话的时候,记忆里那个一脸花痴的望着郑瑞的姑娘好像已经长大了  “姐姐不必多想,这件事必不会传扬出去,说是去外祖家呆了一夜,旁人不会多说的”  “可是我已经累了,母亲总想着让我高嫁,你和靖亲王定了亲事,母亲更是早晚不停的与我说,教我如何勾引男子,我实在觉得很疲累,不若认命也好”  “姐姐不能妄自菲薄,天下间的好男儿有许多”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只要让顾二爷,让靖亲王府不要插手,那人自有办法娶我”  “他是谁,姐姐可知道?”  “不知,他只告诉我他叫莫伯颜”  “莫?不太像中原的姓氏,莫勒特图?听说蒙古王的大王子进京了的”  “蒙古?不会,他说话很流畅,不像是蒙古人”  闺中女子能了解这个世界的渠道很少,就像小七每日除了听陈昭杰说外面的新鲜事,就是看些书,可书中的颜如玉和黄金屋,都不能和外面真实的花花世界相比  “我,还是找顾二爷打听一下?”  “不必了,他是蒙古王子倒是极好的,我也想着去外面看看,你常常说的《水经注》,我虽没读过,但是成日里看那些花草和后宅的弯弯道道早已累的很”  “三姐姐,比二姐姐想的清楚”  “富贵迷人眼,锦帛动人心,二姐又哪里有错,只是我今后不知该如何面对雪娆了”  小七从雪琪那出来,就看见小香居院门口站着的雪娆和罗煜,两人似有拉扯,有些争执  “我只问你,三姐昨日可曾委身于人?”  “你倒现在还叫她姐姐”  “叫与不叫是我的事,你只管回答我便是”  罗煜调笑的捏了一把雪娆的胸,笑着说:“怎么装起来正经了,当初勾引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样子”  “我与你那么久,你从未说起过我生母之事,可显然你知道的不是一天两天,宁愿勾结外人,也不愿告知我,这副样子?咱们此后怕都是这副样子过吧”  罗煜收起笑,手把着雪娆的肩膀说:“不若你随我走吧,如今事情闹成这样,你在陈家如何自处,王氏也必不会善待与你,天高海阔,你我总有去处”  “王氏一直不曾善待与我,哪里还会更差,表哥说话好没道理,奔者为妾,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还是不要再讲了,光天化日,表哥也该想着些男女大防,今后若无事,不要再来了吧”  说着,雪娆就往院子里走,小七连忙往树后面侧了侧身  “若我娶你,你可愿意”  罗煜的声音并没有让雪娆停下脚步,反而是更快些的往屋子里走,小七看着罗煜没有笑也没有动,不知在想些什么,晚上的时候,小七拿着些顾凌霄送来的驴打滚端去给雪娆,屋子里没有开窗,只点了根蜡烛有些昏暗,焚香的味道在不通风的地方使得更加憋闷了  “六姐姐怎的不开窗”小七轻轻放下驴打滚,看着坐在桌前愣神的雪娆问  “你来了?坐吧,夜里有些凉”  “天刚擦黑,哪是夜里,想着姐姐不会用饭,送了些糕点来,姐姐这里的茶一向好,也不说给妹妹沏上一壶”  “丫头们都被我叫下去休息了,改日再请妹妹喝茶吧”  “三姐姐想嫁给昨夜那个男子”  听见这句话,雪娆的眼睛动了动,说:“她嫁与谁与我何干,总归是不复相见的了”  过去雪琪雪娆关系不好,到底能拈酸捏醋的挑上几句,如今两人没有矛盾,却是无法调节的心结,一时半刻好不了的,小七反倒是怀念起饶州时,两人争先恐后的往郑国公府跑的样子,一个为了爱情,一个为了金钱地位,都有些真实  雪娆看了小七一眼,说:“我知道你来的意思,不必劝我,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怎能再叫王氏母亲,与陈雪琪姐妹相称”  “罗煜今日说的旁的事,我没什么可置喙的,只一句小七觉得有些道理,冤有头债有主,六姐心里怨恨也是寻常,只三姐确实无辜,父母之责,要她如何”  雪娆闭上眼睛,不想再听,小七暗叹,摔碎的青花瓷瓶便是修好了也是有裂纹的,罢了  一连数月,陈家气氛低沉,就连过年也是悄悄的没有往常的吉祥样子,丫头小厮们也不再凑一起闲聊,生怕主子一个不高兴连累谁,小香居前所未有的安静,二姐未出嫁时,雪琪雪娆总是刺着讲话,一群人呼拥着往老太太那去请安,又是玉兰花开时,小七望着后窗空地上的株株玉兰,还是她刚来京城时,吴氏怕她觉得屋子不好,阴冷了些,寻人给她种上的  “玉兰花一开,春天也来了,姑娘把身上的袄子脱了罢”修竹挑着香炉里的香灰问  “春日里,也觉得有些凉,再过几日吧”  自那日雪琪被掳之后,大家也去请安,时间却总是错开,那晚的男子并没有消息,罗煜去年秋日中了举人,今年春天连考会试,二老爷本想劝他学识再扎实些,他只说等不得三年,不为光宗耀祖,只为出仕,同进士也好  “中了!中了!”玉菊还没跑进小香居就开始喊,“姑娘姑娘,罗家哥儿中了”  “你说谁”  “罗家哥儿,罗公子,中了二甲第一名,前头说,说什么金殿传胪,外头鞭炮锣鼓都起来了”  “好好好,快去跟六姐姐”话音还没落,就看见雪娆站在廊下,似哭非哭的样子  “六姐可听见了,罗煜哥哥争气,金殿传胪,往后必是要平步青云的”  雪娆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这边玉菊还没停嘴,那边吴妈妈也慌慌张张的跑进小香居,道:“三姑娘可在,皇后娘娘传来口谕,昭三小姐即刻入宫觐见!”  “你不必害怕,皇后娘娘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老太太整了整雪琪的衣裳催她快些出门,送着雪琪出门,罗煜扛着大红花,快步走了进来  “我今日来,是为了说亲事”罗煜跪在老太太面前磕了一个头说  “那日你抱着进门的可是雪琪”  “我与她没有任何肌肤之亲,谁做的谁自然要承担,我只要求陈雪娆”  “你是怕陈家不善待她?你放心,她母亲不中用,我错了一次必不会错第二次,她的婚事自有我做主,老大也过问不得”  “不是为着她是我表妹,我只为男女之情而来,她年纪未满,我正好可以多攒些银钱,京中为官两年,我会求外放”  “杰哥儿说你搬出去了?”  “不便再住在贵府上”  “租的房子哪里称心”  “我是男子,只灶上有个婆子,每日读书,也不觉得不方便”  “这件事,我要问过娆姐儿再说”  “自然,多谢老太太”  罗煜走后,老太太叫雪娆进了内室,谁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些什么,等雪娆出来时脸上虽有哭过的样子,却挂着笑,随后就传出来新科传胪罗煜和陈家六姑娘陈雪娆定亲的消息,多少牟足劲想要给罗煜上门做亲事的人家长叹一口气  那天是雪琪第一次进皇城,却不是最后一次,宫殿金顶、红门,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昭仁宫内四周装饰着铃珰般的花朵,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雪琪不敢多看,忙低头跪在地上  “臣女陈雪琪参见皇后娘娘,祝娘娘福泽万年”  “你是陈家的三姑娘?抬起头本宫看看”座上的人声音清脆,不似寻常妇人般持重,却有些威严的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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