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宜从简,老书记火速命人宰了两只大红公鸡,让我和不语就地歃血为盟,立即出发去会会那魑怪老妖。乡亲们备足干粮、酒水,送我俩到龙水江古渡口。此壮行之举颇为隆重,就差没喊壮士保重了。
摇橹过江之后弃了船,穿进一片枯石山林,前面密林之中就全是高耸巍峨的悬崖峭壁了。
龙头山山脚下有一条隐蔽在峭壁间蜿蜒的荒径,是不知何年何月人工修凿而成的栈道,依山傍崖,石壁裂缝之间古木参天,冰凉的溪水兀自滴答流淌不息。
这是唯一通向山顶的路径,以往村民都是通过这条栈道往墓葬区搬运棺材,因此得名“运棺道”,当地人因地制宜又安了个更为应景贴切的别称——“幽冥古栈”。
为什么说它是“幽冥古栈”呢,其原因是这条栈道极不寻常,据说是四方孤魂野鬼为报到的“新鬼”举行庆祝仪式的场所。
守渡口的老人就曾在夜间看见一支“送殡”队伍。他们穿着色彩斑斓的奇装异服,头戴尖锥斗笠,点着血红的灯笼,抬着一口巨型红漆棺材,用鼓琴唢呐演奏着奇怪的幽幽哀乐,在树梢峭壁上载歌载舞。
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就走过这条“幽冥古栈”。村里有人亡故,每家每户都要抽一名成年男丁搬运棺材,凑巧那天我父亲外出采矿,这名额顺理成章便落到了我的肩头上,我只能硬着头皮参与了。
我平生从未干过这种事,虽然在山里长大胡闹惯了,怪事见过不少,胆子是要比普通人大些,但想到抬死人,头皮便直发麻。这一带又没有落棺的习俗(落棺即棺材装殓尸体后不得摆放在家中村落附近,必须搬到特定的墓葬区摆放)不管刮风下雨,夜深人静都要搬离。
夜黑风高抬着棺材,走在溪水流淌的“幽冥古栈”上,心脏七上八下,都悬在了嗓子眼上。运棺平时一组八人,在棺材底部栓插四根竹棍,两人分别于左右扛在肩膀上,当时我扛的可是第一棒啊。
队伍前面有两个执事长老提着引魂灯笼,托着火把照明领路,后首跟着一串送殡队伍以及换抬棺材的人力脚夫,人人都扛着用红白纸剪成的各式葬幡,腰间都佩戴一把涂过大红公鸡鲜血的战刀。
路上谁都没有说话,除了鸟虫轻鸣以及窸窣的脚步声、喘息声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声响。
说来奇怪,这棺材时重时轻,重的时候八个人差不多两腿都给压弯了,有经验的执事长老说过,这个时候幽冥古栈上的孤魂野鬼可都骑在棺材上与“新鬼”结伴而行,万不可做声冲撞;轻的时候就似空扛着一根竹竿,说明鬼魂离开棺材赶去冥府报到了。
遇到棺材分量加重时也不得做声,等实在抬不动了,前面领路的两位执事长老察言观色后敲一声锵,方可换手。
起棺搬运期间棺材万不可落地,前些年听父辈的人说有一次运棺,一个小伙子脚下打滑,连同几人滚了一地,棺材质地又欠密实,一摔之下全散了架,尸首手脚都破棺而出了,之后离奇的死了两个人。
我回想起当初运棺时的情形来,忍不住抬头观望盘旋在悬崖峭壁上的幽冥古栈,远远的看过去真像是一条巨大的黑色怪莽游爬过山。
不语是初涉此地,眼神不安地左顾右盼,见期间阴森恐怖不禁说话寻安慰:“默默,这塟魂崖不知道悬着多少孤魂野鬼,可真够吓人的。”
要说我一点都不害怕,恐怕连鬼都不相信:“蚊子,你说话能嫑这么因地制宜吗,吓得我好想准备下令班师回朝,老村长那班满朝文武可都等著看咱笑话呢。”
不语跟在我后首边走边说:“你许默可不是头一回走这幽冥古栈,按理来说应该是轻车熟路了嘛,还怕什么?”
我抽刀砍断一株拦路树枝对他说:“你说的好听,这他妈就一个入口而已,塟魂崖还在半空中的悬崖上,到了那地方你可嫑劝我回头,因为我会毫不犹豫就同意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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