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公福站起来施礼道:“大都督,各位兄弟,陈皇太后和汪丞相留咱们在这里,完全是借刀杀人之计,咱们区区两万五千之众,怎么可退满清十万之敌,老万岁数十万军队也败于一旦,何况咱们。不过咱可不是说丧气话,我家几十口死在清军之手,我老汪宁死不降,咱们可以南撤到川南綦江遵义的大山里与清军周旋,完全有转寰的余地。”汪公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吴三省愤怒地盯着汪公福道:“老汪不是我说你,你全说的是丧气话,钟小旗在涪陵不是杀了四千清军么?他们也是肉长的,打烂照样还不了原。清军虽然有十万之众,可是从佛图关到菜园坝总共才2里半宽,这2里半当中一半儿还是悬崖峭壁,清军十万人想正面一字排开都得好几里呢,意味着咱们正面只可能面对两三万人进攻,其它人都白瞎,再多也没有用,怕他个鸟作甚?”
“我是抛砖引玉抛砖引玉,抛砖引玉。”汪公福摇摇手,连忙解释。
“啥玩意儿,抛砖引玉?抛砖只会砸死人。”吴三省哪里知道什么抛砖引玉,长着脖子又怼汪公福,汪公福哭笑不得。
“咱们主守,清军主攻,可是清军有红衣大炮,咱们应该怎么守?听说这红衣大炮厉害无比,潼关城都让它砸个稀马烂,何况是重庆?”马忠良若有所思道。
“所以,关键是重庆城不能破,只要不破,清军多大的骑兵优势,他发挥不出来。”崔直道。
“忠良考虑得周到,不过,谯某跟着徐阁老学习时,曾经接触过红衣大炮,红衣大炮的射程不到五百丈,比咱们的佛朗机炮的射程要短很多,发射的频次远低于咱们的佛朗机炮,而且移动非常困难,咱们的佛朗机炮数量和火药产量都比较大,所以压制清军的红衣大炮完全没有问题,清军不可能有机会用红衣大炮轰破城墙。而且咱们的炮箭,清军根本没有,在接近两百丈的范围内,清军的甲胄在炮箭面前一扎就透,基本没有用,在弓箭这一块,咱们也可以压制清军,重庆不是清军想打就能打下来的。”谯山微微晗着首,担心道。
“谯山说得好啊,敌人远程武器比咱们差,想直接打下重庆来,只怕不容易,不过这也有个前提,咱们的粮草和补给能够得到保障。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反而是清军不直接攻打重庆,渡过长江,四面包围咱们,那咱们就成了一座孤城,粮食总有吃完的时候,火药总有用完的时候,弓箭总有射光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就穷途末路了。”李定国语重心长。
听到这里,崔直站了起来:“大都督,各位兄弟,我参加安民军,不是为了来和大家一起投降清军的,要那样我就直接投降清军。我一家二十多口死在了孙可望部下的手里,可是我为什么还是参加安民军?因为跟国恨比起来,家仇就算不得什么。如果说我参加安民军时是凭借一腔热血,那么我今天则是冷静思量后再说与兄弟们听。”
崔直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目前咱们有船只两百多艘,清军基本没有船只,而且咱们的船只比以往有了更多优势:首先咱们的船只现在速度略快于一般的船只,在长江江面上航行的范围比以往大;其次是咱们的大炮的威力巨大,在长江里战斗,咱们绝对可以取得胜利;第三是炮箭对人的杀伤力十分强劲,清军不敢轻易靠近长江江岸;在东面我军控制了皇华城、北面有钓鱼城,西面有神臂城,重庆城居中,四城一体同气连枝,咱们完全能够封锁长江航道,守住长江防线,清军不可能得到大规模渡江的机会。”
窦民望站起身来,说道:“各位兄弟,据我的了解,长江防线上的三谭、于大海、李占春、马应试、樊一蘅等没有一个有投敌之心,他们宁愿战死,也不愿意投降清军,在咱们水军的支援下,他们完全可以守住长江北岸各城,避免清军深入南岸地区,因为他们深知,如果他们失去了南岸这些地盘,他们就将一无所有。”
“窦大哥说得好。”吴三省道。看来投降的人几乎没有,多数意见赞成坚守重庆,那么地利和人和自己都有了,李定国心想,至于天时还真没有,不过还有一样就是器利,自己肯定是占有了,那么就剩下了最后一个问题,重庆有什么价值值得拼死坚守。
“兄弟们,重庆有什么值得我们坚守的?”靳统武抢先发出了灵魂之问,能这么做是一回事,这么做到底有没有价值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有,守好了重庆,大西三王才能够顺利毫无顾虑地攻取贵州,咱们大西军才能找到兵源和粮食。”吴三省自豪地说道。
“那只是替别人卖命,大都督,如果能守住重庆,那当然是天大的好事,豪格粮少,必然撤兵,到时我们就可以占领四川,四川土地肥沃、人烟密集,秦就是有了巴蜀才夺得天下,刘备正是因为有了巴蜀,才能够天下三分。”汪公福分析道。
“公福这话,比孔明也不差呀。”李定国竖起大拇指赞道。
“咱们如果离开了四川,除非退向云贵,其它地方,清军的优势都比较大,不如四川来得险固。”马忠良说道。
李定国递给马忠良一杯水,起身来看着地图,攀西地区、重庆地区煤铁硫丰富,重庆面临大江,水运方便,成都盛产粮食和硝,真乃王霸之地啊,李定国反复思索着,终于下定是坚守的决心,抬起头问道:“行,咱们就在重庆和豪格死磕,那么这仗怎么打?”
“自古驭蜀,首在制水,大都督,必须严格控制长江水道,保障我军供给的同时,也可以将咱们和各路明军实际联合起来,同气连枝,形成长江防线,确保明军、咱们和大西军的生存,明军虽然仇视咱们,不过咱们这个时候一旦失败,他们就会唇亡齿寒,他们不得不和咱们暂时联合。”汪公福建议道。
“我赞成汪夫子的意见,全力构建长江防线。”崔直点头说。
“攻城不外乎炮轰、火药炸、挖城墙和爬云梯,要守住重庆,咱们要一一有办法应对。”靳统武提醒道。
“我以为首要的是打败甚至摧毁清军的炮兵,迫使敌人放弃炮击城墙,其次是火药炸,当初老万岁攻城是就是在菜园坝炸城墙进城的,咱们需要防止菜园坝进入清军,最好用炮箭对付他们,这点他们想不到,菜园坝地形狭长,清军一旦进入,完全是江面上炮箭的活靶子,至于其它地方,都是岩石,敌人挖不动。”李定国说道。
“还有挖城墙和爬云梯,我觉得敌人如果没有炮火优势,在大炮和炮箭的攻击下,他们到不了城墙下。”吴三省笑道。
“好,兄弟们,我们接下来要做好几件事情,一是种志强李大牙的炮兵加强训练和备战,提高炮击的精度和威力,确保清军炮兵威胁不到重庆城墙;二是吴三省的炮箭大力加强训练,确保清军靠近不了更登不上城墙;三是崔大哥的海军要摧毁清军的水军,破坏清军的补给线,同时向泸州、叙州和涪州提供支援,守好长江防线,保障我们的后勤补给;四是汪公福、崔大哥和张少府等要向各地明军联络,确保大家共同对抗清军;五是冯双礼要在重庆南岸驻守,坚决将南渡的清军消灭。具体的计划请公福来制定,咱们依计行事,绝不可懈怠;六是靳统武所部要做好敌人上城墙后将敌人打下去的准备。”李定国下定了决心。
“好。”众人回复。
“不过,我还有一事,报与大都督。”谯山挡住了大家的去路。
“谯山兄弟,快请讲。”李定国道。
“安民军已成孤军,此战之凶险,从没见过,谯某恳请大都督移节南渡,以策万全。”谯山行礼道。
“诚然!大都督您身为一军之帅,万不可轻易亲赴前线涉险啊!”靳统武仿若醍醐灌顶般幡然说道。一旁的马忠良亦急忙随声附和:“正是如此,表哥,自您率军南下渡江之后,理应留于岸边统摄全局,如此方为最稳妥安全之策!”一时之间,在场众人皆纷纷颔首,表示赞同,齐声应和起来。
李定国见状,伸手缓缓轻拍了一下大家的肩膀,语气沉稳地说道:“诸位兄弟,现今虽我安民军已成孤军,但绝非孤立无援之兵,而重庆此城亦已成为孤城,但绝非无助之境。重庆战略意义非凡,值得我等坚守到底;同时,安民军亦具足够实力守护此城!只要我尚在此地,诸位将领便可安心作战,万千百姓亦可心安无惧。故而,我李定国决然不会选择向南渡江撤退,而是要留于此地与兄弟们并肩作战,誓与重庆共存亡!城在,人存;城破,人亡!”他的这番言辞刚正有力、振聋发聩,令在场众人皆为之动容,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之情。
“大都督,末将誓将效死命,将清军挡于重庆之外,请大都督放心。”众将纷纷表示。
很快汪公福便制定了守卫重庆方略,经过李定国修改,告知各个巨头。
靳统武争分夺秒地检查着守城士兵的状况,每个垛口配备五个士兵,配备长枪、短枪、弓箭、备用兵器、热油、滚石,外城门再包铁皮扎上铁刺,门栓必须有两个备件,的每十个垛口配备二十名备用士兵,士兵的甲胄要完好,伙食要跟上。
谯山抓紧炼制火药,制造炮箭、大炮和一些火枪,大批量地生产各式枪,刀、弓箭和甲胄,想方设法引用重庆周边的溪水利用水力提高劳动效率。加强火药等兵器的储存,确保战争物资的稳定供应。
鲜于人礼的五个营夜以继日地负责城内物资的调运,像这台守城机器和血脉一样,不停地忙碌着,合理地分配物资,确保每一部分都能得到基本的物资供应。
崔直控制长江水道和顺庆以下嘉陵江水道,阻止敌人用水道运粮运兵,保障己方补给线和交通线安全。
靳统武第4旅负责守卫佛图关,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不容有失。
吴三省旅负责重庆北部城墙防守,祁磊的4个营负责重庆其它城墙防守。
李定国自己率第7旅作为总预备队,第一时间堵住薄弱环节,第一时间发起反击。
李定国同时指挥炮兵和炮箭部队,负责第一时间击败清军的炮兵部队,并一直保持炮火优势,和炮箭部队一道,对清军造成最大杀伤。
汪公福负责联络大西三王和长江各城明军势力,争取最大的支援,负责组织预备队,并负责大都督府的运转。
武水都负责保卫大都督府、传达命令和接收信息。
高龙兵率第9旅1个营和民兵1个旅,负责长江南岸的交通和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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