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当其冲是摸清敌情,然后像鱼一样地在敌人当中游动穿梭,觅得战机和生机。张献忠的人马几十万人,就算是几十万头猪,只怕清军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杀光,也根本不可能,清军的作战任务非常重,他们不见得能够发现自己这支小小的队伍,即便发现了,也未必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生机和战机都是有的。
“好,既然如此,高龙兵,本王委你为前锋营营长,你现在带上三十人,五十匹马,各人带2天干粮,以6人一队,两队4人搜索,2 人分别报信,沿西河向西搜进,找一僻静之处回报,记住只走小道,不能走官道和大道。”这人的名字,感觉程序没写进大脑里去。
“是,安西王。”
满身铠甲麻脸汉子上前道:“安西王,小的愿意向南搜进,为大王找僻静之处。”
李定国摇头道:“我闻东边杀声振天,这位兄弟,本王委你为后卫营营长,大声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
“众位兄弟,我叫祁磊。”祁磊身材不高,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看着极为凶悍。
“祁大哥,咱们都认识你,你可是安西王属下的骁将。”汪公福说道。
“好兄弟,本王给你50人,100匹马,各人带2天干粮,你6人一队,向北搜进,两队4人搜索,2 人分别报信,注意不要与敌人碰面,避免战斗时被敌人发现。”
“是,安西王。”
“安西王,小的农长耕,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好兄弟,本王委你为护卫营长,带100人,150匹马,各人带2天干粮,埋伏在顺庆府以西重要道路,发现
敌军兵马,立即报与本王。”
“是,安西王。”农长耕领命而去。
“立即出发。”
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定国这几手安排,正是按照孙子的话来做的,众人见李定国指挥若度,看来脑子还没有坏掉,人心稍安。其实李定国的想法有两层,一是扩大侦察范围,保障队伍的安全,二是将人员分散开,降低队伍风险,免得被清军给包了饺子。
半个时辰后,卫兵带了一个人找到李定国:“报告安西王,此人说是你的属下,急着要见你。”李定国抬头一看,来人二十多岁年纪,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原来是靳统武:“统武,原来是你啊。”李定国过去紧紧地握着靳统武的手,这靳统武原是李定国帐下一员大将,作战十分勇猛。“安西王。”说话间靳统武有些哽咽,“兄弟,回来就好。”李定国递给他碗水,靳统武接过碗喝了:“大王,其它人说你死了,我就不相信,我不相信大王你死了,在方圆几十里来回地找,咱们两百人,缺衣少食,像个没娘的孩子,现在终于把你找到你了。”“统武,咱们兄弟不分开了。”“不分开了。”李定国让马忠良拿了些干粮给靳统武等人吃,恢复队伍体力。
晌午时分,李定国拿出自己从传教士那里换的望远镜,仔细搜寻西河两岸的情况:“统武统武,你看这是谁?”靳统武接过望远镜,仔细瞅了瞅:“这不是老吴吗?老汪你看看。”汪公福凑过来看了看:“就是吴三省,这小子小心翼翼地跟个贼似的,在看什么啊?”汪公福笑道。“忠良,快派一队人过去,把三省接过来。”“好。”
马忠良带着一队人马,冲到西河边上:“老吴老吴,我是忠良。”吴三省一看是马忠良,连忙跑上前:“忠良,安西王在吗?”“安西王让你马上去见他。”“好,兄弟们在这里稍候,我这见见安西王就来。”吴三省随同马忠良来见李定国,李定国见吴三省满脸尘灰,在头上背上弄了许多茅草:“三省,你怎么这么狼狈?”“安西王有所不知啊,清军到处搜查,这样能够糊弄过去。”李定国裂开嘴笑了,敢情这古代也有人动脑筋,搞搞战场化妆隐身。“三省你带了多少人马?”“回安西王,带了150多人,马少得很,只有二十匹马。”“有粮食吗?”“有一点,很少。”“好,你先把队伍整顿好。”
“白天,大家绝不能生火造饭,违令都斩。”李定国下令道,马忠良、汪公福、吴三省、祁磊等又按照命令约束部队。白天里,众人就饿着肚子在树林中寻找食物。队伍根本不敢生火造饭,如果被人发现烟光,这支队伍的位置极有可能暴露,在清军的优势兵力和强大机动能力面前,这支惊魂未定的队伍的结局只能是覆灭,所以隐藏好自己就是最大的作战任务。李定国不敢大意,派遣人四处巡逻,好在没有发现有异常现象。
张献忠的队伍连带家属超过50万,清军主要盯着主力部队追砍,对其它人根本杀不过来,各路溃散人马,在顺庆府的几个县四处流窜,三五成群的到处找粮食,找山洞,找领头的将领投靠,渐渐地有不少人向李定国聚拢,不一日便聚集起来1500人马,李定国命人噤声、马裹蹄,沿西河南岸的低矮山丘中的柏树和带刺的灌木林子,秘密地向顺庆府西北走去,插进了嘉陵江和涪江之间的山岭之中。这样子的地貌,当然不利于清军骑兵发挥速度优势,甚至搜山他们都不愿意做,非常利于队伍的隐蔽动作,当然也有劣势,就是必须担心敌人的火攻。
李定国见这一带虽少人迹,山岭深处却有人烟,个别胆大的老人,也在房舍中苦度时日。据此推测,张献忠对南充西充一带的破坏并不像历史传闻的那么严重,他本来是要以四川开国立朝的,自然不会杀光人丁,不然谁侍候他去,满清写的历史,也不可尽作为信史。
下午时分,李定国便将汪公福、马忠良和靳统武叫到一起,商议队伍的后勤补给问题。
“三位兄弟,这上千人马,吃喝拉撒是头等大事。”
“表哥,这里的老百姓几乎跑光了,收集到的粮食不多。”马忠良说道,这个时候四川已经两年战乱,百姓十余其三,活着的不少躲进山里,许多田地默默地荒芜,哪里找得到人找得到粮食,看来得自己想办法找吃的才行。
“AI,你在不在?”李定国问道。
“我有个提议。”
“你以后叫你小艾好不好?”
“为什么?这名字很普通。”AI有些不高兴。
“AI在汉语拼音里就读艾,而且艾也是百家姓之一,大家不会认为我是个疯子。”
“好吧,叫吧。”
“小艾!”
“有屁快放。”AI有些不耐烦。
“脖子饿得很,怎么找吃的?”李定国问道。
“你算问对人了,行军路上,我已经对周围环境进行了一番观察,顺庆府西面原本就是一片缺水的丘陵山岗,柏树、桑木和灌木欣欣向荣,明代之时,沿着西河有不少人居住,离河远一些,便人烟稀少,汉唐以来概莫如此,因此这里一直是野生动物的乐园,野鸡乱飞,野猪甚至老虎等大型猛兽都有,地面上时常发现这些野兽的蹄印,听到这些野兽的叫声,四川盆地、的降水和温度,是可以承载一定密度的野生动物种群的。事实上,我看到了不少野兽活动的痕迹,甚至说这里野生动物种群正在爆炸式增长,只要你留心,随时都能找到吃的。”小艾喋喋不休地说。
“说具体些,我饿死了你也跑不了。”李定国着急地说。小艾很快将意识流发送进李定国的脑海里。
“兄弟们,我观察这树林里到处是野兽脚印,野猪、野兔、鹿、狼和鸟的脚印很多、说明这些动物数量不少,估计蛇鼠虫蚁也非常多,除了有毒的,都可以吃,咱们把队伍分散点,我、统武和公福三人各带三百人以此地为中心各自向外行十多里,就可以捉到不少野兽。忠良跟着我,祁磊、高龙兵、吴三省、农长耕等带着其它人马分散就食,大家做一些陷阱捕捉野兽和鸟雀,挖些草根、掏些鸟窝,再捉一些鱼,甚至捉一些蚂蚁,省着点吃,完全可以解决咱们短时间的吃饭问题。”
“表哥,我们还有一些粮食,足够几天之需。”马忠良心想这就过上要饭的生活了吗?
“兄弟啊,丰年要想着灾年,饱时要想着饥饿时,咱们就这么点儿粮食,要想着打仗的时候用,想着找不到粮食的时候吊命。现在咱们完全可以找得到吃的,除了放哨的士兵,其它人全部都分散找吃的去。这些粮食集中起来,分做三部分,由你、汪公福和靳统武带人各自保管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李定国便用锄头在一颗大树下挖起来,一会儿功夫,刨出来几只蝉一样的虫子来,不过是土黄色,翅膀还没有长好,李定国将它们捉住放在手心里,
“知道这是什么?”
“有点像蝉,不过这个时节,地里怎么会有蝉?”汪公福问道。
“嘿嘿,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蝉啊,把自己的卵产在地里,蝉的幼虫啊得有两三年都呆在地下吸食树的汁液,最后长得差不多了才钻出土来,爬到树上变成蝉,所以我刚才就在树底下挖。这蝉的幼虫。”
“表哥,你真有学问。”马忠良一脸崇拜的样子。
李定国哈哈一笑,抖音里到处都这样的视频。“这个时候的蝉叫金蝉,营养价值很高,大补的呢。”说罢就拿起一只,放进嘴里嚼着吃了,又把另外几只递给李大牙和马忠良。
马忠良胆大,拿起一只吃了,李大牙觉得恶心,下不了口。
“大牙啊,有你饿肚子的时候,这样,咱们也可以挖陷阱。”
“看见没有,那边有水塘,这里有动物的脚印,动物是顺着这条小道,去水塘里喝水的,咱们在这条道上,挖几个陷阱,明天肯定吃猪肉。”李定国领着汪公福,沿着小路走到水塘,汪公福觉得李定国说得有道理,只是不明白,往日里杀人放火的安西王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心中只有佩服的份儿。
汪公福找来几个小头目,挑选了几十个健壮的士兵,“兄弟们看,这些都是野猪和鹿的蹄印儿,从那边的山坡一直到水塘,都快走成道了,这里肯定是野猪之类的东西到水塘喝水的通道,大家就在这些野猪道上挖上几个大坑,得有一人多深,盖上草,远远地守着,不能让人到这边儿来,以免吓走了野猪。”
马忠良找来了几个小头目,挑选了一些灵活的士兵,“兄弟们,看见这些大树没有,大树上鸟窝可不少,有鸟蛋、小鸟,晚上还有大鸟,有的树上还有松鼠、蜂窝等,你们几个就爬上去,把他们弄下来,打打牙祭。”
李定国自己找来了几个小头目和一些士兵,来到一条山沟旁边,“兄弟们,猜猜这条山沟里可以搞到些什么?”“一条干沟沟,能弄到些什么呢?”士兵们信口说道,李定国拿起锄头,就在沟里挖起来,挖了几锄,便开始有了水迹,再挖上几锄头,竟然出来了一只肥硕的青蛙,在地里懒懒地跳了几下,又不动了。李定国又挖上几锄头,泥泞里便有几条二指头宽的鱼。他便收了锄头,在沟边稍微干一些的坎上挖,一些草根便露了出来,他挑了一些草根,放在嘴里嚼了吞下,这种紫红的根带有些甜味,可以吃,在草根的下面往深了挖了,就是一窝蛇,像是在冬眠,其中一条大蛇,足有手臂那么粗,李定国将它抓出来,挥锄将它头挖了,丢进笼子里,“兄弟们看见了吧,这地里到处藏着宝呢,开挖。”
半条龙找了些士兵来,在山崖旁边挖洞埋灶。
开挖开挖,士兵们按照李定国等人的要求。开始忙活起来,倒也寻着不少食物,李定国让大家把食物集中起来分配,有一些不需要煮熟的食物,分给大家吃了补充一些体力。
李定国又命队伍里的妇女将破旧衣服补一补,铁匠将兵器修理锋利,篾匠木匠等将各类工具清理修补好,各部都作好随时战斗,随时转移的准备。
天黑定了,大家收获都不小,李定国让大家停止寻找食物,不要过度捕捉,让大自然为自己储存粮食。各部开始生火做饭,有的士兵在山里打了些野味,开始生火烤了吃,有的刨了些树根吃,有的捉到了一些虫子吃,李定国自己用陷阱抓了几只斑鸠烤了吃了,味道不错。
夜深时分,水塘边响起了猪的嘶鸣,李定国和马忠良高兴坏了,连忙循声跑去水塘边的陷阱旁,只见一头三百多斤的大野猪,已被陷阱中的竹刺扎伤,在坑里挣扎。几个士兵急忙用枪将猪扎死透了,费力拖出陷阱,众人喜气洋洋,架起了四口大锅生火烧水,其它人将猪剖了,毛刮掉,切成了大肉块,放在锅里炖上。
李定国先将猪的肥肉切出来,让人熬制成了猪油,再撒上一些盐花,灌进几个大坛子里,灌到一半时就停了下来,将一些切好煮熟的猪肉放进猪油里,以备不时之需,其实这就是后世一些南方地区存储猪肉的做法,别说,这办法不仅可以保存猪肉,而且猪肉的口感也非常不错。
李定国将猪的肝和腰细细切成了片,放在油锅里炒,搁上盐,放些蒜苗,再炒上几分钟,就这么几手功夫,一份儿香味扑鼻红绿打眼的肝腰合炒就成了,李定国夹了一块给马忠良,这小子从小在李定国锅边蹭饭也是习惯了,将肝片儿大口嚼了直呼过瘾。李定国将这菜分做了很多份给周边的兄弟们,最后留下了几份。
大家都在开心地吃着这个鲜美的菜,盼着锅里炖的猪肉。李定国放下勺子,用筐装了几碗,沿着崎岖地山道走出出去,不久就碰到了一个站岗的士兵,李定国便递上一碗。
“兄弟,辛苦了!”
“安西王,小的不辛苦。”
“来,我替你站岗,你先把这碗饭菜吃了。”
“不,安西王,小的哪敢让大王替我站岗。”
“你站岗保卫大家的安全,非常辛苦,我命令你,由我来替你站岗,你抓紧吃饭,我还要给下面的士兵送饭。”李定国坚定地说道。
“是,王爷!”这个士兵接过饭碗,感动得流泪,三口并两口地吃着。中国老百姓就是这样,会为一菜一饭而感动,实际上,这是为政者应该为他们提供的,李定国觉得自己用这种方法去赚取人心有点儿卑鄙,但非常时期可得用非常之法。
这士兵刚刚吃完,李大牙粗中有细,没有看到李定国吃饭,便赶紧寻了来。
“安西王,你还空着肚子呢,怎么在这里站岗?”
“大牙啊,我替这位兄弟站岗,他吃了,我就交岗给他。”李定国笑着说。
“大王,你快去吃吧,我们来给他们送饭。”旁边的一个士兵感动地说道。
“不,所有的士兵吃了,我再吃。”
“大王如此体恤将士,今后,我等誓死效忠大王。”大家纷纷说道。
“兄弟们,这是本王应该做的,如今咱们势小,本王正好关心到每一个人。古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今天我李定国说,一卒不饱,何以饱天下?”
“大王,大王,大王!”这一夜,李定国温暖了这一支小小队伍的人心。
大家伙回了营地,锅里肉也炖熟了,肉香四溢,李定国让马忠良指挥大家把肉和骨头都分食了。三百人的队伍,总共捉了五头野猪、二十多只儿狼、上百斤鱼、十来斤蜂蜜、两只鹿、几十只鸟,上百斤野菜,每个人吃上了些肉喝上一些汤还吃上点其他野味,算是美美地吃上一大顿。
吃不完了肉,全部用李定国的法子封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看着几十个肉坛子,众人心里美滋滋的,靳统武、吴三省等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都是武将,打仗,杀人放火抢东西还是非常在行的,要说在荒野里找东西吃,他们实在是没有这份能耐,几支队伍只能勉强用余粮填饱肚子。
靳统武和汪公福到李定国的营地联系战斗事宜,“我们的队伍驻扎在离此地西三十里的山中,听闻已到了蓬溪县境内,咱们藏得可好了。”
“统武,你带兵,我是非常放心的,不过你们要不间断地侦察,以免被敌人偷袭,同时要管束好队伍以免有人留下蛛丝马迹,被清军盯上就麻烦了,如果被盯上,就要自己负责甩掉,不得联系我们。”
“放心吧,安西王,咱的探子哪是够够的,而且,每半天一轮换,我自己隔三差五地就去查哨,谁要是脱哨、不认真,我就大棍子抽他。”靳统武自豪地说道。
“弟兄们吃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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