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号缓缓地降落在被烧毁的庄稼地里。解决了西赫洛威胁撤退路线的问题,他们还要在各路正规军和土匪发现此处有“油水”可捞之前,解决列车上乘客们的去处。行政官给寒冬游骑兵的总部星堡直接拍了电报,对方的回电飞快,意思就是不可能派车,更别提运输空艇了。

原文是:“强大的人应该有自觉。”

“我们的经费真的削减了那么多吗?”罗维德感慨地自言自语。

艾特利恩和布斯莱特对视了一眼,他们明白舰长并没有在提出问题。

埃米林空艇部队能维持两支一级攻击空艇打击群,小型攻击空艇编队、轰炸空艇和运输空艇的规模,也能称得上体面二字。寒冬游骑兵则不同,他们只有不断凋敝的空艇舰队、已经消失的水面舰队和民团水平装备的陆战部队。各个防区手里捏着的装备,哪怕是六十年前的老古董都能当成宝贝。水银实在是不能拉下脸跟他们要车。

一火车的人在刚才的轰炸中已经死伤得差不多,更何况西赫洛还动用了魔法师。如果把他们就放在旷野里,谁也不敢保证东赫洛、西赫洛兵和雇佣兵们开过来时不会抢。既然掌握强大武力的人应该有自觉,玛丽莎·鲁斯特行政官便建议尽量把这些失去全部家当的人组织起来,带到最近的安全地区。水银号有负重规定,不可能带走他们,于是玛丽莎联系了最近的几个有油车、矿车的企业,只有哈维兰钢琴厂和附近的几个食品厂还有空下来的运输工具。哈维兰一家也刚刚撤离到东赫洛腹地不久,由于撤退时“寒冬游骑兵对厂长侄女的照顾”,他们同意给一个面子,派来了一些油车分批接人。

火车上的本地乘客们听说他们刚刚被炸毁的列车已经是最后一班了,纷纷要求回乔格亚城;平原格雅人已经失去了家园,他们就无所谓去哪里了;外籍乘客强烈要求往那些他们务工的外资企业总部跑。玛丽莎再次和乔格亚的守军交涉,他们派了一些运输油车,把那些要求去乔格亚城的健康居民接走。剩下的伤员、决定流浪的格雅人和几百个外籍侨民,就留在原地等待哈维兰工厂的油车。

罗维德舰长命令水银号降落,把伤员们尽量抢救一下,维持幸存者们的秩序,让他们不至于到处乱跑。

于是,玛丽莎对着水银号的对外广播介绍了她的目的,让大家不要害怕,按照四十人一大组(这是油车的核定载人数量)站好,水银号会先提供饮用水和食物,钢琴厂的油车来的时候,会给大家发被褥、毯子一类。由于对方用了魔法武器,任何人都不能接近火车的残骸。(有个人不信,结果所有人都看到他碰了一下烧黑的铁皮后就自燃了,确切地说,整个人都熔化了。)另外,所有人都要接受茧蛹病的病毒检查。

这位淡金色头发、灰眼睛的女人有一种能让所有人都静下来听她说话的能力。她把情况说清楚后,便带着艇员们搬出桌子,拿起纸笔,挨个给大家做登记。在车上有一些维持秩序的寒冬游骑兵队员,他们都是乔格亚城办事处的。她就把人们分组,让这些队员担任每个大组的组长。

接着,玛丽莎让蒙瑞去通知罗维德舰长,她还要处理转运乘客的细节问题。蒙瑞便飞跑而去。埃米林南方人都很擅长田径,他也不例外。很快,水银号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空艇边上就是火车的残骸。艾特利恩·柯特的魔杖闪烁着绿光,看来,他已经忙了很长时间。

一个淡漠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您的力量不足了。”

艾特利恩转过头,一个女青年穿着又新又脏的卡其制服,平静而有些痛苦地看着他。她浅色的头发被编成一支辫子垂下,眼睛也是浅色的,有着明显的北方公国特征。她身材瘦弱,宽松的制服告诉他,文件上她或许满了十六岁,实际上至少要差出半年。

“你在乔格亚城办事处?”

“是的,我负责乘客安全,直到他们扔磷晶。”她仍然平静地说,声音浮在空气中,就好像西赫洛魔法师们扔下来的不是磷晶,而是一堆杏仁糖,“然后你们把他们赶跑了。我会一点魔法,可以帮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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