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特利恩到天黑之后才走进罗维德的舰长室。它是一个典型的军官宿舍,墙上挂着一张西大陆地图,上面插满了图钉。一张真正的单人床(而不是折叠床、吊床或双层床)被收拾得很干净,盖上了白床单,被子叠得非常整齐。床边是办公桌,书本、墨水和笔也被摆放得井然有序。但是房间的主人并不喜欢整理物件:墙上贴了很多便签纸,还有堆在角落里的背囊与包装盒。主人把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可能,很可能,只是因为条例规定。
罗维德是一个三十至四十岁的男性军官。很难从外表判断他的年龄,因为他的脸有一半被面具遮住了,完好的另一半也饱经风霜,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要老上五岁。从镶嵌在脸上的蓝眼睛和五官的轮廓可以看出,他曾经是很英俊的,至少那双眼睛可以迷走不少姑娘。现在嘛……没有人想要掀开那半张面具,更不愿意想象面具下是什么样子。
艾特利恩踏进门里,喊了“报告”后打了个响指,门自动关上并反锁了。罗维德并没有对此表示惊讶,他已经习惯了魔法师的行事方式。
“我把你找来,是因为明后天就要过边境,你的秘密只有在埃米林的土地上才安全。而我需要了解它。”
在艾特利恩听来,他的声音就像旧留声机。空艇上的人都习惯了这个,就像他们习惯了他们舰长的面具和扭曲的手指。他也像船员们一样对这些装作视而不见,微笑着和罗维德开起了玩笑,就像以前那样。
“哪个秘密?”
“你我都不傻,艾蒂。”
当他看到罗维德依然严肃的眼神,就收起了笑容,伸手拿出那支银白色的金属杖。
“我是芒夏唯一不用太阳石施法的魔法师。我用这个。”
“我确实从没见过你们用金属棍儿。”
“它似乎认我做了主人,但是你看看,它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艾特利恩用左手缓缓拂过魔杖,它逐渐变大,从餐刀大小逐渐长到了拐杖的长度。杖端的蛇头也开始活泛起来,它就像真正的蛇一样转动着脑袋,乌溜溜的眼珠看着他们。它盯着罗维德瞧了一会儿,突然抬起身子就要扑过去,同时亮出了毒牙。这也像一条真正的毒蛇。艾特利恩立即按住它的头(而不是一般人对付蛇时捏住的地方),然后用指腹轻轻地揉着它的三角形脑袋,温柔地安抚它,说了些罗维德听不懂的奇怪语言。它安静了下来,回到之前的位置。
他又挽起左手的袖子,在瘦削的手腕上显现出两个孔洞形的疤痕,就像——就是,被毒牙咬过。
“看来北方也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迹,老弟。”罗维德仔细地打量着艾特利恩手腕上的伤口,“是你执行夜石能源工厂任务时留的?”
艾特利恩皱着眉说:“这不是重点!你看,它的铭文是精灵文字。从右往左读,这是它主人的名字。‘安瑟’,或者‘安梭’,他从前一定是个厉害的家伙,因为……信不信由你,我被它咬过后,就用这支魔杖杀死了一只冬妖。”
“你是说……杀死?人可以杀死它们?”
“对,杀死。然后蛇毒发作……它居然帮我抵御了夜石的辐射……”
“那么是谁救了你?精灵?”
“……罗维德,这不是重点。我问你,你信尤尔森教的话,一定知道阿斯特老人,对吧?”
“啊,那个可爱的老头子,他住在索尔修的森林里,大年夜会往百姓的食物上洒香料。”
“阿斯特,在西方又叫奥斯特。在精灵语里写作安瑟。”艾特利恩的语速很快,他一讲起历史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不是国王,而是一个精灵法师,乌弗里克校长有一本书,它记载得很清楚:安瑟的蛇是一把钥匙,它能开启精灵藏在北方的强大武器。”
“这种书居然还能在西大陆保存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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