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伯上前。

对则对祈新言:“大司徒与大司寇皆有事要做,就由老夫随叔新一同。”

祈新颔首。

回首对大司寇与大司徒一笑,好似让二人放心。

近侍甲兵也在此时开路,他与史伯则带领郑国使节一行人,前往关押战俘的地方。

“唉!”

祈新走后,大司寇叹道:“叔新如此性情,日后是要吃大亏的!”

大司徒闻言笑着。

“人无完人,年轻人未经历练,自当有意气风发之想。”

大司寇却是蹙眉,不满:“此刻祈国岌岌可危,不可草率行事啊。”

“公孙子充虽然话术好听,可却是奸诈之人!”

“那子都听闻是郑伯手下的美将,叔新若是受到子充挑拨,对子都出手,岂不是得罪郑伯?”

大司徒扶须摇首。

“你别小看叔新,他勇而有智,果决而不失谋划。”

大司寇气急。

但这几日来看,祈新所言所行,确实与早先的‘许新’大不相同。

他只得道:“大司徒只晓得纵容他!”

“……我并非说叔新无谋。”

“而是说他的脾气……太过放纵!”

大司徒笑笑:“年轻人怎能没有‘脾气’?”

“我等且多哄一哄罢。”

“何况……不纵容叔新,难道纵容你大司寇不成?”

蔑了大司寇一眼,大司徒站在阶梯上,遥望整个都城。

“要老夫说,你当夜擅自出城去探查郑国情报,百里家都不知晓……这比之年轻人的‘脾气’,又如何?”

一侧的大司寇自觉理亏,也说不出话来。

只听大司徒道:“高不成低不就,难道你看不见,如今的祈国,国人们,皆是因为叔新之心而存在,叔新之想,就是希望所在,就是祈国能延续的机会。”

“当初他做《周礼六策》,许君不听,诸士大夫也不信任。”

“而后他散了家财,那些逃走之人也笑话他。”

“再之后,他以宗庙召唤先祖,先祖也背离国土。”

“可他并未顺从,接受这份悲剧天命,而是逆道而行,做咱们想不到的可能,做咱们做不到的事情。”

“你这几日之言,分明就是灭他心气,断他思想。”

“你眼中的‘正道’,就真的是正确啊?”

“而叔新的‘叛逆’,又真的是放纵吗?”

“莫忘了,《周礼》是从《周易》来的,而《周易》是以乾坤为卦盘!”

“一味地遵循《周礼》,如何扭转乾坤?”

“咱们啊,无能救许,如今叔新救下了,咱们就得信任他,跟随他,一同与他‘向死而生’,或许才能逆改天命!”

大司徒浑浊的双目中,倒映出微光。

原来是夕阳将落,这一日又要过去。

他轻声道:“夜路南行,明日你再带着《封许之命》上路,去上表天子,陈情祈国换了新君罢。”

大司寇恍惚。

张欲言,却发现大司徒已经迈着老迈的身躯,缓缓离去。

想来,大司徒也还有许多要务去做。

许君一逃,带走了诸多士大夫。

那些士大夫何来脸面归来?

也不敢归来!

如此,一战之后,许国诸多事宜,都压在他们几人身上,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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