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隐宗十一,皆是出过飞升修士的门派,见素楼的开山祖师抱朴子便是其中之一。”陆独放下茶碗,语气缓慢:

“听闻祖师当年,隐于瓦屋山中闭关修炼数十载,无人知晓,忽有一夜,风起云动,祖师破关而出,御剑九霄之上,剑光直出三千里,只一剑,就将瓦屋山中的妖邪鬼魅涤荡了干净。当时,祖师的那把分光剑上,便坠着一颗珠子,祖师曾言道,此珠濯垢洗尘,荡尽天下妖魅,名为洗尘珠。”

白驹在一旁点了点头:“确有这段典故,我道门典籍有载,抱朴真人不知从何处得了洗尘珠,一身修为笑傲天下,因而在瓦屋山的绝壁之上,建了一座木楼,名见素楼,取《道德真经》今有所属,见素抱朴之意,其后百年,抱朴真人修为一日千里,终达先天之巅,羽化飞升,这见素楼,也就成了道门第九个隐宗门派。”

陆独看了白驹一眼:“道长所言极是,祖师飞升时,留下了他的分光剑,以及剑上那颗洗尘珠,自此,每一代楼主皆以此两件法器,纵横天下,打下了见素楼的威名。只是……”

“只是什么?”胡小过听陆独讲得慢,不禁插话催促。

“只是到了我师父这一代,见素楼竟没有一个弟子能修到先天境界,而这洗尘珠,一向只有先天宗师才能催动。因此,这一代的见素楼上下,竟无一人能够使用,明珠蒙尘,被锁于楼中三十余年。”

听到“只有先天宗师才能催动”这句话,申屠鸿的眉毛微不可察的挑了挑。

但他没有接话,而是继续静静的听着陆独讲述。

“然而洗尘珠藏于楼中,却无人能用,这就像是稚子抱金过闹市,引来了觊觎。”陆独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师父袁舞阳,虽不达先天,但也是六品巅峰,在当今天下,也算得一流高手,如此都护不住洗尘珠?”白驹皱眉问道。

“若是寻常势力,师父尽可打发,甚至不用他老人家,我师兄出手,也能击退那些觊觎洗尘珠的宵小。毕竟天下虽大,先天高手却是凤毛麟角,六品已是俗世巅峰。”

“但四年前,图谋强取洗尘珠的,是千幻窟。”陆独摇了摇头,苦笑道。

“那群南疆的妖族余孽。”白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中茶水四溅。

“正是他们,那千幻窟地处南疆鸡公山,其中妖族分为四大支脉,雪月妖、玲珑谷、黑苗仙、牧尸人,听闻除了黑苗仙,其他三脉皆是武帝灭妖时,各州县逃过去的妖邪余孽。而今,这些妖邪皆奉妖王红袖夫人为主。两百年的休养生息,也不知其中究竟积攒了多么雄厚的实力。”

“四年前,打上见素楼山门的,正是牧尸人一脉。”陆独的声音低沉。

“原来如此,四年前牧尸人便在图谋洗尘珠了。”申屠鸿眯起了眼。

“释门有云,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四年前,牧尸人图谋洗尘珠,四年后,师弟你欲得洗尘珠,这才让边军士卒遭了牧尸人的毒手。”白驹轻捋胡须,淡然说道。

“师兄教训的是,是我之欲念,害了将士。”申屠鸿冲白驹恭敬的做了一揖。

陆独却摇了摇头:“如果说前定,那洗尘珠才是这前定的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时牧尸人集结了四位六品高手,打上山门,师兄当场便被……围攻而死,师父眼看不敌,便取了洗尘珠,带着我逃亡而去。”

“因此才逃到了我雁州?”申屠鸿问道。

“正是,师父带着我,一路易容逃亡,辗转千里,最后,终究还是在这雁州的大漠里被牧尸人追上,大战了一场……”

“当时,那群牧尸人,请了尸仙上身,四个六品高手,加一尊尸仙,围攻我二人。最后,师父他老人家施展了土行秘法,将脚下的百丈沙漠尽皆化作流沙,与牧尸人同归于尽……”陆独说着,低下了头,眼底闪过一抹深沉的哀痛。

陆独说得简略,但在场之人无不能体会到当日大战的惨烈悲壮。

王连生在旁叹了口气,默默的拍了拍陆独的肩膀,没有说话。

“袁舞阳如此刚烈,不惜以身祓除妖孽,当为我辈正道修士的楷模……”白驹仰天慨叹。

“而洗尘珠和分光剑,也随师父身陷流沙,一并遗落了。”陆独看向了申屠鸿:“只是不知,后来将军的人马,是如何找到洗尘珠的?”

申屠鸿的眉头挑起,沉吟道:“你……既知晓洗尘珠在我边军将士的身上,也就是说,小兄弟,你承认我那校尉身上的洗尘珠,是你取走的了?”

“洗尘珠,的确在我这里。”陆独平静的看着申屠鸿。

申屠鸿怔了半晌,忽地哈哈大笑,说道:“好!陆兄弟,你既如此坦诚,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你可知,为何我要借助洗尘珠才能突破先天?”

“请将军解惑。”

申屠鸿微微一笑,端起茶碗将碗中剩茶一饮而尽,招呼那老板:“再来一碗。”

茶摊的老头在旁早听得这一桌人“将军、将军”的喊,他虽然不识得申屠鸿,却哪还不知道这桌的来客就是这胜境关的“土皇帝”。

此时他战战兢兢的走到桌前,陪着笑说道:“将……将军大老爷,小老儿这里……没什么好茶,怠慢了,怠慢了……”

申屠鸿温和的笑了笑,说道:“老丈,你这茶苦中略有回甘,虽不名贵,但十分好喝,你且照原样给我泡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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