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动手!且慢动手!申屠将军,听本官一言!”
府衙大门外,青砖石的地面上,落了一顶官轿,轿帘掀开,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踩过门槛,戟张着双手,冲申屠鸿喊道。
“府台大人。“王连生见到男子,慌忙上前见礼。
这男子正是这雁州的知府,堂堂的正四品官员,廖云志。
只是这廖知府此时全然没有平时高坐公堂的威严齐整,他未戴冠冕,几茎头发支棱在脑后,估摸着是在被窝里得知了边军强闯府台衙门的消息,不及收拾,便着急赶了来。
廖云志狠狠瞪了王连生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在申屠鸿身上。
“申屠将军,有事好商量,何必在此舞刀弄枪啊……”廖云志的姿态极低,躬身朝申屠鸿深深做了一揖。
没办法,像雁州这样的边塞之地,边军的地位可是大过了天,更别提申屠鸿这样的跋扈将军,一贯不鸟这些地方上的布政官员,常常是一句“前方战事所需”,就将廖知府当成了筹备粮草辎重的后勤官使唤。
廖云志也是个被欺压惯了的主儿,名义上他这个地方行政长官还比兵府的郎将高半个品级,可每每见着申屠鸿,却总是矮半个脑袋。
边塞守备为重,能忍,就忍了吧。廖云志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可是今番……
今番都被兵府打上衙门了!
申屠鸿!恁地狂妄!
廖知府心底里咬牙切齿,面子上却一派春风。
“申屠将军,暂且息怒,本官治下出了这等大案,实在是触目惊心!触目惊心!还请申屠将军放心,雁州府上下定会彻查此案,给将军一个交代!”
申屠鸿背对着廖云志,也不转身,只冷冷的开口道:“这案子就不劳烦府台大人了,我此番来,只是想要回我那二十一位部属的尸首,案子,我兵府自己会查!”
“这……乃是雁州辖地的命案,交由边军查办,怕是……怕是有些逾矩了……”廖云志字斟句酌,小心翼翼的答道。
“倒不知廖大人还有这份公心。”申屠鸿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玩味的笑容:“我还以为,这案子交给我边军来办,是帮廖大人卸去了一副重担呢。”
“申屠将军何处此言,这……这……”廖云志的脸涨得通红,申屠鸿的话恰好点破了他的用心,他在来的路上,就与王连生想得一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命案,能推,自然是推掉最好。只是若真推掉了,将来,上头的按察使司查问起来,听说他玩忽职守,有案不查,这追责之事也是不小。
因而,此事他心里纵使一万个想答应,明面上也断不可答应,所以他张口“这……”了半天,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得想个两全的法子,让申屠鸿把这案子“强抢”了去。廖云志咬了咬牙。
就在廖云志心念百转之际,他的耳旁忽有一个声音响起:“这案子,我来查。”
陆独手中的陌刀斜握,依然摆着起刀的架势,方才廖云志与申屠鸿二人交谈的时候,他也是纹丝不动,直到廖云志张口结舌,才淡淡的插了这么一句。
“住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廖云志袍袖一拂,怒喝道。
“廖大人,稍安勿躁。”申屠鸿沉声说道:“适才我正与这位小兄弟打赌,若我接得住他手里的刀,则此案便交给我兵府,若接不住,则依然由州府衙门去查。”
“这不,廖大人刚好来得巧,不如这样,就由大人给这赌约做个见证,且看本将军能不能接住这兄弟手里的刀。”
“这……成何体统!”廖云志急道:“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更何况将军虎躯,又岂是一个小小捕役可以冒犯?”
申屠鸿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无妨,我观这小兄弟一身武艺不俗,见猎心喜罢了。刚巧,也解了廖大人你的两难之境。”
廖云志再一次被申屠鸿说破了心事,不由气急,正要开口强辩,却忽地转念一想,传闻这申屠鸿已是武者巅峰,半步踏入先天境界的大高手,断无可能接不下这少年的一刀。接住这一刀,这案子也就顺理成章的推给了边军自行查办,将来上头问起,也有个说辞应对。
申屠鸿和这少年的赌约,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刚刚好。
廖知府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下拿定主意,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本官思虑,地方官员,在边塞防务之事上,理当尊重边军决策,这赌约……本官便允了。”
申屠鸿淡淡一笑:“如此甚好,刀剑无眼,还请大人退后两步,也好做个见证。”
说罢,他冲陆独招了招手:“来吧。”
“好。”陆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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