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小年是腊月二十四,这一天上午还有一个特殊的仪式,便是上坟祭奠,像清明节的祭奠一样,像冬至前的祭奠一样。

凌然在姑姑的陪同下回了自己家,那栋三层小楼还是屹立在那里,但院子里已经铺满了柴木和杂物,都是凌然的大伯和二伯家放的,连堂屋的大门前都已经堆满了东西。

凌然为了能进家门,努力开辟了一条道路,凌梅花和凌然一起,一边搬杂物一边嘴里抱怨着,“有这样的哥哥吗?爸妈才走多久啊,这房子又不是爸妈的,都还惦记着,这房子都是三哥吃苦挣来的……”

凌梅花心里的怒气已经到了顶端,突然她又安静了,虽然事实摆在面前,可是她却说出了这些话,凌然心里该多难过啊……

“凌然……对不起……姑姑……”凌梅花心里愧疚极了,此刻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姑姑,说什么对不起,我没事……”凌然表情平淡,看着姑姑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微笑。

凌梅花看到凌然这样,心里更难受了,眼泪哗啦就下来了,一把抱住凌然,“我可怜的孩子啊,你爸妈该多心疼你啊……”

凌然轻轻地拍照姑姑的背,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眼中打转的泪水硬是忍了回去,轻声地回应着,“姑姑,我真没事……”

这时院外,凌然的大伯喊道,“你们俩走不走了?快点呀!”

凌然本来准备自己去祭奠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可是大伯却说,要一起,以前也都是三家一起,现在肯定也是,祭奠买供品和鞭炮纸的钱三家平分。

凌梅花表示凌然的钱就不用拿了,可两位伯伯却说这个事情必须要分清楚,不然祖先会感受不到三弟家这一脉的孝意……

凌然只想自己和姑姑去祭奠爸爸妈妈,可是却无法顺意,所以等大伯带着他们一群人上坟完后,凌然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去,而是留在了父母的墓前,凌梅花见状便留下陪着凌然。

在大伯和二伯离开的时候,还询问他们“今天小年,你们中午回去吃吧?”

凌梅花满脸不屑,大声回复道,“我们一会就回去了!”

凌然也没有和大伯二伯他们打招呼,只是静静地坐在父母的墓前,心里空空的……

此刻的天空突然蒙蒙的,似乎是太阳故意躲进了云层中,不愿目睹这世间的人情冷暖。

凌然静静地坐在父母墓前,寒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凉意,穿透不透他厚厚的棉衣,却早就吹进了他的心里,让心中那份思念更加刺骨深刻。

墓碑上父母的名字特别醒目,看了让心中刺痛,曾经父母的笑脸在他的脑海中出现,可那笑容如今只能定格在记忆里,成为他此生再也无法触及的温暖和柔软。

凌梅花站在一旁,目光中满是心疼与无奈,她望着凌然瘦弱的背影,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知道,这孩子从小稳重听话,她的三哥三嫂离世后,就变得异常坚强,所有的悲伤都被他藏了起来,乖巧懂事,让人看了更加心疼。

“天啊,你为何如此不公?为何要让孩子承受如此多的痛苦?”凌梅花在心里默默抱怨,声音虽小,却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她想起自己的三哥三嫂,那些曾经给予凌然无限关爱的人,如今却已化作黄土,留下凌然一人在这世上孤零零地漂泊。她不禁想问,他们怎么忍心丢下这么懂事的孩子,让他在成长的路上独自前行?

凌然似乎感受到了姑姑的悲伤,他转过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的不易与坚强。

“姑姑,我没事,真的!爸妈在天上看着我呢,他们肯定希望我多笑笑,希望我开心……”凌然的话语里带着一丝颤抖,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有力。可是他说完这句话,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了,毕竟才十几岁的孩子啊……

凌梅花看着凌然那故作坚强又哭泣的样子,心里的疼痛如刀绞。她走过去,轻轻擦去凌然的泪水,慢慢将凌然搂在怀里,仿佛想用自己的怀抱温暖他悲伤的心。

“凌然,你还有姑姑,姑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姑姑都会在你身边。”凌梅花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她希望自己的话能给凌然带来一丝安慰。

凌然靠在姑姑的怀里,感受着温暖与爱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闭上眼睛,仿佛能听到父母在耳边轻声细语,告诉他要坚强,要勇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份思念与悲伤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然后缓缓睁开眼,对着姑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姑姑,你说得对,我还有你,还有小姨,我现在每天过得都很开心!”

凌然说完便开始仔细地擦拭着墓碑,上面的灰尘被一点点抹去,每一个角落他都不放过。凌然的眼神专注而温柔,仿佛在与父母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他心中默念:“爸妈,你们看,姑姑一家对我很好,小姨对我很好,我很好,真的很好!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放心!”

凌梅花在一旁看着凌然的一举一动,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凌然虽然很坚强,但他心中失去双亲的悲伤和对父母的思念将伴他一生。她默默地祈祷,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让凌然心中的悲伤能淡一点再淡一点……

凌然和凌梅花准备回家了,凌然回头望了一眼父母的墓碑,心中充满了不舍。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中,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便离开了墓地。

“姑姑,我家我们就不进去了……”凌然淡淡地说起刚刚想进屋却没进去的结果。

“为什么啊?杂物我们都搬的差不多,也不差这一会了。唉,你大伯和二伯也太可恶了……”凌梅花语气里透着生气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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