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诵声在高高的庙宇中悠悠地回荡,低语的罪孽与愿望飘向婆娑世界。诚哉是言也,弄物不知名。
一头雾水的美国佬有些不耐烦地说:
“要杀要剐,你给个准,我今天任凭你发落,别又唱又念的不理人!”
放牛妹起身,目光如结冰的湖面。
“你不是诚心来的,想想你干的那些丧良心的事儿,我心里就过不去。我现在皈依我佛,将来就在这庵里终老。”
美国佬一听这话有些急,上前要去拉扯她,怒吼说:
“老婊子,你说什么混账话,两个孩子还小,你这就不管啦?”
放牛妹后退一步,气鼓鼓地说:
“把我娶到你家来当老妈子使,你几时有当我是你老婆?你几时尊重过我?”
一位头戴着灰色居士帽的老师太从佛像下座的右面甬道里走出来,她的眉目十分肃穆,双手合十道:
“施主,佛门重地清静无为,还请你们去外头,讲清楚了,早点了结的好。”
美国自知脾气一急声音大了些,扰了这里的清修,立即躬身回应道:
“诶,老师傅,晓得的晓得的,实在对不住了。”
老师太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过身对放牛妹说:
“妙云,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我看你家事未了,还是尽早回家吧。”
放牛妹这回皈依佛门,得了一个法号,叫“妙云”。
她朝老师太行了个拜忏然后说:
“我放下了,我自愿皈依我佛的。”
美国佬看有人出面帮忙转圜,立刻哀求道:
“算我求你了,你是我的姑奶奶,你就随我回家吧,我过些日子就不在家了,我找了个给人守矿山的差事,家还给你当、给你管,都交给你。”
老师太合上眼睑,低声说道:
"施主,酒是断肠草,色是削骨刀,施主,你若是不改,妙云就不值当和你回去的。"
美国佬连连点头说:
“一定改,一定改。”
老师太睁开眼睛,气定神闲地吐了一口气,对放牛妹说:
“你还是回去吧,那么大的一个家,你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放牛妹的脸上褪去霜色,看在老师太的份上就坡下驴,收拾了包裹,随美国佬一起下了山,回了家。
家里的一件件,一桩桩,放牛妹重新拾掇起来,弄得井井有条。
桃之仍然记得奶奶,抱着放牛妹的大腿咯咯地笑起来。放牛妹也龇着牙笑着说:
“她有良心的,就和我亲。”
荔香摇了摇头说:
“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她就知道奶奶、奶奶的,根本不和我亲。”
放牛妹抱起桃之,“啪嗒”地亲了一口说:
“谁叫你带她带得太少。”
没过多久,美国佬收拾了包裹再次离开家去县城守矿山。荔香也放心地回学校教书了。
放牛妹这回仿佛从头做人,重新开始,预备要把家打造成自己的王国。她在饭厅正中安了神像,设了神龛,每天忏经拜佛,又跪又念。从前家庭不宁,是没有神佛来镇住的缘故。
不计较前尘,往后要把日子过好,放牛妹这样想。她拉着翠红扫除着家中里里外外,忙进忙出地倾箱倒箧,扫榻清柜,拂尘除垢。
荔香下了课,回到家,先抱起桃之亲了亲小脸颊,然后放回轿椅里,换了衣服后也加入大扫除中。
地上堆积着各类杂物,翠红从其中一个箱屉里翻出一摞信件,拿在手里一封一封地看封面,她并不识字。
“妈,这里有信。”
放牛妹挥挥手臂擦擦额上的汗,毫不在意地说:
“给你嫂子看看,都是什么信,没用就丢了吧。”
荔香接过来,发现都是开了口的信,翻了几封之后发现有一些信有点眼熟,一辨认笔迹,发现是自己本要寄给英富的信,原来压根就没有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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