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雍言尽,他与余下几人,隐隐有合围之势。
酒,早就醒了大半。
崔雍双目含煞,下半身暗暗下蹲,进退之势皆具。
“这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敢坏我的大事。
大不了将其了账,再与几个兄弟趁夜色各自收拾了家业,去北宁江。
北宁江之大,任他蟋蟀王通天本事,也决寻不到我。
更何况,他若敢染指北宁江,自有县慰大人和方秉坤把老东西剁手。
到时候,我岂不是继续逍遥快活?
再说了,这毛没长全的东西,在蟋蟀王那里,能有什么位置?
总不能比于磊那头猪三强吧?”
崔雍目光闪闪,心里泛过诸多心思。
自他做下这些事之时,早就想好了种种退路。
此时事发,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不过,他却见李洵目光躲闪,语气明显弱了下来:“崔爷,不是我不给你面子。
实在是数额上差了太大了,你让我很难办啊。
我也是头一次从我师父那里领差事。
万一办砸了,总不好交差不是?”
崔雍微微一愣。
嗯?
这厮,难道刚刚是在诈我?
试探我?
杀鸡儆猴,定罪,然后施恩,再收服我?
这本来是个老成的主意。
难不成是那姚老头教的?
大概率是吧。
姚老头让这厮来办理,看来也没有对我起什么重心思啊。
老了,不中用了……
崔雍略微放松,道:“小人可担不起李大郎喊我崔爷的称号。
只是柴米油盐,奔走办事,花销实在太大。
前几日县里还摊派剿匪粮,燕云那厮作恶多端,县里准备要剿了他。
这么大的摊派,又不得不干,于是这账面上有缺口,实在是不赖我啊!”
李洵更加为难。
“不知崔爷,可有办法,多少补上点?
想想也成啊?
几位兄弟,你们别光干看着,也想想辙!”
崔雍几人明显放松下来。
这回他甚至没有纠正李洵的“崔爷”之称,坦然接受了。
崔雍眼露精光,立时有了主意:“不如这样,再给下边他们摊派。
他们这种人,配吃什么大米白面?
我看棒面高梁酒糟饭,照样能活。”
李洵眼神一亮。
他往前一凑,压低声音道:“这个再收钱,会不会炸窝了?”
崔雍摆摆手,满意道:“李郎君不必担心。
这些嘴肚们,咱只要不让他们太饿,保管没事。
只要饿不死,就没多大事。”
李洵又道:“兄弟还未娶妻,见你们老婆孩子热炕头,倒也眼热。
只是奈何囊中羞涩……”
崔雍心下对李洵生起鄙夷。
他给了李洵贴上了“志大才疏”“贪财好色”“胆小如鼠”的标签。
“李郎君放心,只要您端坐高台,喝茶看戏,剩下的脏活累活,小人给您办了。
话先给您垫下,收上来的钱,您只能收三成。”
李洵把眼一瞪,大声争辩道:“什么!不行!绝对不行!七成!”
崔雍耐心解释道:“那最多四成。
收上这两成就足以让您完成这关。
说白了,姚太爷只是让您有个办事的态度。
他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全额缴齐喽。
他不用钱,又不缺钱。
里面的两成给于三爷,毕竟在您之前,他是管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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