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九年秋。
大漠宜州国公府书房中,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在四壁投射出朦胧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陈旧书籍与墨香混合的气息,静谧中透着一丝肃穆。
萧煜望着眼前的密信报,神色凝重,良久
“何苦要如此,何苦要如此赶尽杀绝,不过是个孩童,何至于斯呀”,语气中带着三分不解和痛惜,七分愤怒。
“国公息怒”此时军师郭嘉正于案桌旁站立,此人年约四旬,身形清瘦而挺拔,如面庞清隽,眉似墨画眼眸深邃,闪烁睿智光芒,似是能洞察万物奥秘。
思忖片刻后,尝试分析当下情况
“国公,皇家组织秋日狩猎之盛会,依例,女眷唯于大营观赛足矣,且有侍卫及羽林卫环伺左右,按理断无意外之事生焉。定是有好事之人,再三撺掇公主策马。公主性本活泼跳脱……但,御马之于公主,绝非难事。怎会由着马儿冲出营地,最终困于林中。以公主之精湛马术,制服一马理应易如反掌,然竟为马所拖走,此事确乎可疑至极。”
萧煜眼神略显空洞似是早就明白了什么,竟觉颓然,缓缓开口道
“据密报所言,原是那马被人喂食醉马草。这醉马草,因其能使羊马食之而现醉酒之状,疯癫若狂,乃至抽搐而亡。”
“原来如此”郭嘉点了点头,捋了捋自己下巴下的小胡子,仔细思索后,继续分析“公主为马带入密林深处,原可遣人寻之,然皇帝竟然命大皇子亲往。且那大皇子于寻觅途中竟受伤矣。
今参国公仗军功而不尊陛下之言论愈演愈烈,于国公而言,实乃大不利。公主何辜,国公,此事应是冲国公来的,可这左不过是一些揣度之词,经不起推敲,做这些是要做什么呢?”
“莫非又是那些个世家文臣?如今西北与梁国战事已平,国公如今驻守宜州,莫不是世家要挑拨陛下与国公的关系?这么些年来,他们有完没完,督军派来一茬又一茬,将士们为大夏出生入死,他们尊荣尽享,现在还欺负一个小娃娃算什么英雄好汉”
副将袁则孝是个粗人,最看不惯这些弯弯绕,从刚开始商议事情的时候就憋着一口气,听到此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袁副将莫冲动”郭嘉安慰道“如今局势不明,切不可冲动误事”
“就你们一天天猜来猜去,烦的很,国公一句话,我这就去把青儿接回来”袁则孝越说越觉得此事可行
萧煜在看到密信之后便大致知晓事情起因如何,只是不便明说,他们在跟前吵闹,更是头大,福额揉了揉太阳穴无力的说
“你们先退下吧”“你们也退下”后一句是跟着在旁伺候的下人们说的
“是”下人们乖顺的退了出去。
“国公”“国公”两人面面相觑,连着刚刚下首几个来议事的将领也不知如何自处,看看国公的样子,想来也是多说无益,都悻悻然告退出去了。
军事郭嘉走在最后,只听国公萧煜又有张口“维仁留步”郭嘉,东山人士,姓郭名嘉字维仁,是当年在上都城国子监中的同僚,因着出身微末,一直郁郁不得志。
当时空有一腔抱负,投靠无门,是因着当时想改变这积弊已久的朝堂,想创一个不一样的盛世,和萧煜他们走到一块的,也算是知己。如今国公以表字称呼,想来此事,萧煜或许此时更需要的是知己和朋友,或许事情与他猜想的一致。
遂和袁副将他们离开后,观察周边情况后,将门合上。
“维仁,坐吧,此事你怎么看”萧煜是真的有一瞬间觉得累了,起身走到侧旁凳子前,缓缓坐下,示意郭嘉坐自己旁边,与郭嘉眼神对上,竟有几分无奈“或许你已经有所猜测了吧”
“嗯”郭嘉顺势坐下,点头算作回应他刚才的询问“这怕是那位的手笔,以他如今的权势,护住一个娃娃轻而易举”
“今年年后,就有不下五批探子来探查同州一事,谢氏,陈家,甚至崔氏都来了,只一波暗探我等查不出出处”萧煜无奈抬起头,透过窗棱看到院子里的鸾枝树叶已然枯黄,叶子被风一吹吹散落一地,莫名生出一丝悲凉“那些可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当时则孝见他们形迹可疑,便擒住了,不成想这些人竟全部自尽于狱中”
“是呀,多方打听才知是那位的手笔”郭嘉认同的点点头,说到那位时双臂向高举作揖,朝的是东南方向,敬重质疑可想而知。
“世家他们疑心,觉得青儿或许并非是我和庆安唯一的孩子,又有我收同州为义子之事,便觉得我们左不过是随便弃了个孩儿堵住他们的嘴。
他们派人到这宜州城来探查,想着抓到我的错处,倒是无可厚非”萧煜一面说着竟觉着可笑“可他们来看同州年长青儿四岁,根本对不上,才悻悻作罢了”
“可那位绝不可能不知道青儿乃我夫妻二人唯一的孩子,他派死士而来,是对同州的身世有所怀疑了,维仁”萧煜无奈的拿起那份密报递到郭嘉手中“你看看”
“呈报主上:经吾等详查,确有惊人之事。公主之马,赛前竟被人暗中做了手脚,上场之前被喂以醉马草。
公主入密林之初,并未受伤,且凭其自身之力,原可安然出林。然变故突生,密林中暗藏伏兵。待公主行至快出林子之际,恰逢前来迎接公主的大皇子之队伍。
此时,伏兵突起偷袭。怪异之处在于,伏兵仅制造些许骚乱,并未伤人。只是大皇子所乘马匹受惊,致使大皇子跌落,伤了腿,所幸并无大碍。
吾等循着刺客踪迹一路探查,发现诸多迹象皆表明,此刺客与司隶校尉蜀有着千丝万缕之联系。
玄德元年陛下便设司隶校尉,其由一千二百名中都官徒隶组成之武装队伍,职责乃督察皇太子、三公以下百官。但经查司隶校尉之中更选拔出一特殊支队,此队伍训练方式与常规不同,专职探查与刺杀之事,且其密报可直接呈达圣听。
吾等还探得,此小队曾于年前分拨十人北上,然其具体所为之事,吾等尚不得而知。吾等担忧此或许会对主上构成威胁,故而特来告知主上,望主上早做定夺。”
“看来那位年前便起疑心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同州是三年前入府的,何以今年才来探查?”郭嘉看完信后,也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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