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的人附和:“是啊,赶紧找地方躲一躲。我们得走了。”

坐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在别人的拽扯下强撑着站起:“妈呀,我的魂都快没了,这腿软的……”

一路人说:“都快走吧,当心胡人撵过来了。”

另一路人说:“躲躲吧,那些吃生肉的人和虎狼一样。”

说话中,路人们迅速人走开。

赵成纪拉公孙袤一把:“走,我们也回去。”

公孙袤不甘心:“我爹娘他们……”

赵成纪劝慰:“听话,等过些日子我带你去陇山。”

两人前后上了马,赵成纪一抖缰绳马儿撩蹄飞奔而去。

虽说公孙袤人是回到了朝那牧场营地,但心里装着事,整天闷闷不乐,时常站在高台上发呆。明惠看见了,叹口气,带着雁儿往公孙袤那边走去。

雁儿跑跟前问:“袤儿哥哥,你想家了吗?”

公孙袤凄然一笑:“我哪里还有家?”

明惠走过来安慰道:“孩子,我知道你心里很痛。任何人面对胡人的烧杀,谁遇上都不会把仇恨放下。可现在你还小,等过几年长大了再去报仇不迟。袤儿,你记住,这朝那牧场从此就是你的家。如果你愿意,我和都尉,都是你的亲人。”

雁儿接话:“还有我呢。”

明惠点头:“对,还有朵儿、成纪大爹他们,都是你的家里人。”

这些发自肺腑的话感人、温暖,公孙袤感激地望着明惠,眼里泛着泪花:“我认,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

明惠把公孙袤揽在怀里:“唉,造孽呀,这么小就……”

雁儿拽住公孙袤的衣袖说:“哥哥,别难过,你有我还有娘呢。”

公孙袤的泪悄然滑落。

雁儿明亮的眼眸在凝望:“哥哥,你怎么哭了?”

公孙袤背转身:“没有,我高兴的。”

明惠微微一笑,轻轻抚摸他的头顶安慰道:“孩子,一切都会过去,无论难过悲戚,伤痛总会成为以往。”

公孙袤点头:“我知道会好的。”转身拉住雁儿的手说,“走,妹妹,哥哥带你捉鸟儿去。”

看他们亲昵地跑远,明惠叹了口气:“到底是孩子。”

公孙袤牵了雁儿的手,他们在草地上奔跑,空旷里不但有着他们的身影,还不时传来雁儿咯咯的笑声。依旧站在原地的明惠看着开心的孩子们,她的脸上露着笑容。她知道,袤儿的心结慢慢会解开的,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待过些时日他会渐渐把伤痛渐渐放下,即使偶尔想起,也不会那么痛了,然后他一天天也该长大了。

明惠由衷地望着,舒心地沿着荒草地上的小路往回走。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到近传来。

明惠寻声望去,骏马奔驰,马背上的李都尉英姿飒爽,她的眼睛明亮了,脸上也多了一缕笑容。

那边玩耍中的雁儿看见了,兴奋地大叫:“看,那是爹!”

公孙袤眨巴着眼帘望着。

李都尉骑马过来,勒住缰绳。

逆着阳光,明惠感到晃眼,抬手挡住光线。

李都尉在马背上说:“是这,看这样子匈奴人一时半会还不会撤走,我们营地这边也得做好应有的防备。”

明惠说:“你们不是把马群都赶到山里去了嘛。”

李都尉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觉得即使转移到大山里也不安全,还有这么多的马儿,大山那边草场不是太好,时间一长肯定不行。我想趁匈奴没来前把所有的马儿转移到关山牧场去,那样稳妥些。这些马将来可都是战马,全是朝廷的命根子,不敢有丝毫的闪失。”

明惠明白了:“看来你已经想好了,能去关山牧场再好不过了,匈奴人一时也到不了那里。”

李都尉又进一步嘱咐道:“我们走了,这儿只能留下不多几个人和你一起看守营地。”

明惠一笑:“去吧,没多要紧,有我呢。”

李都尉不放心:“你和一群女人,还有一些孩子,千万要当心。”

明惠伸手轻抚马的脖子,回答的很自信:“你们赶那么多的马儿转场去关山,责任重大。至于我们你就不要牵挂了,会有办法的。”

李都尉问:“还有什么要解决的吗?”

明惠说:“让成纪大哥留下来帮我吧,其他问题我们会解决的。”

李都尉点头:“行,有成纪在,我也能放心些。”

雁儿跑了过来,抬头仰望马背上的父亲:“爹,我也要跟你去山里的牧场。”

李都尉微微前倾了下身子:“不,雁儿,你得陪着娘,还有你袤儿哥哥。”

马儿不安分地移动着蹄子,李都尉掉转马头。

明惠把雁儿往后拽拽,告诉男人:“我和成纪大哥已经议过了,今天就安顿人去把后山的岩洞给收拾出来,以防万一。”

李都尉明白了:“原来你们已经有安排了,这就好。对,多准备些干粮和水,那个岩洞大,容纳几十号人没问题。行,就这样,我得走了。”

就要别离,明惠和雁儿、公孙袤给李都尉送行。

李都尉又掉转马头,盯着公孙袤嘱咐道:“孩子,要听你娘的话,将来等长大了,有你报仇的时候。你是男子汉,照顾好娘和妹妹。”

“我会的。”公孙袤眼里闪着坚定的目光。

李都尉一抖缰绳,马儿扬蹄奔驰而去。

明惠和两个孩子目送着李都尉驶远,一点点消失在山峦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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