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经一个月的学习生活后,李宝龙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尽管他内心对读书有着千万分的抵触,无数次在抗拒与接受的边缘挣扎,但每当想起父亲的话语,他那烦躁不安的心便会释然许多。
周末,李宝龙与阿俊一同搭乘回小镇的拖拉机,踏上了归家的路途。那心心念念的家,是他灵魂的避风港。当他打开家门的锁头,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一封信宛如一片枯黄的树叶般飘落。李宝龙俯身捡起,转身走进屋内,轻轻打开信开始阅读。
这封信竟是老爹故乡寄来的。原来,部队已将老爹身故的消息传达给了那边的武装部,同时也告知了老爹在老家唯一的亲人——他那瘸腿的弟弟。听闻这位叔叔在简州农村当兽医,平日里靠疝猪配猪的营生赚取微薄的生活费,勉强糊口。这封信的到来,似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李宝龙的命运或许将就此泛起波澜。
李宝龙看完信件,方知晓故乡那位从未谋面叔叔的意图。信中传来其兄长意外身故之噩耗,叔叔希望他能对李宝龙这个唯一的侄儿予以援手。然而自身能力有限,叔叔便恳请简州城的老表,也就是父亲兄弟二人的表哥帮忙。叔叔期望能将侄儿李宝龙接到简州城里读书,只因城里有着更为优良的读书环境。这是他能力范围内所能做的一切,为表诚意,叔叔还特地送了一个大猪头给表哥。表哥已然答应会帮忙寻找合适的学校,李宝龙预计下个月便可回简州城上学了。
李宝龙静静地躺在那张陪伴他多年的小床上,夜晚的静谧笼罩着他。他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思绪如同脱缰之马,肆意驰骋。在这个他生活了十几个春秋的地方,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回忆的芬芳,每一个角落都承载着他成长的足迹。如今,却要告别,不舍之情如藤蔓般缠绕在他心间,勒出深深的痕迹。
而即将面对的新学习环境,像一片迷雾笼罩的未知之域,令他忐忑不安。他的未来仿佛被放置在命运的天平上,摇摆不定。叔叔的话语犹然在耳,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期望。叔叔希望他能回到家乡,重振李家的荣光。在叔叔看来,哪怕李宝龙放弃学业,也比他独自在西域戈壁滩生活要好。毕竟,那里充满了太多的风险,此前的意外已经让家人心有余悸,叔叔再也不想让他置身于那样的危险之中了。李宝龙深知叔叔的苦心,但他内心的挣扎却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也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只能在这难眠之夜,与自己的思绪苦苦纠缠。
第二天,李宝龙、阿俊和圆圆相聚在县城的一家小吃店。李宝龙请两人各吃了一碗馄饨,席间,他告知二人自己过几天便要回川省简州的老家了。听闻这个消息,阿俊和圆圆心中满是失落。他们三人自幼一起长大,是亲密无间的玩伴,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回到宿舍门口,李宝龙将自己的一本新买日记本送给了圆圆,并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做个纪念。又递给阿俊一个折叠小刀,这些物件承载着他们之间的情谊,权当作离别的纪念。
这两日,李宝龙并未上课,而是忙于办理转学相关事宜。待一切办妥,他回到小镇的家中开始收拾重要物品。他的挎包里装着家中的一万二千多块现金,还有老爹提及的半部天书和一只银簪。那只心爱的电子表也在其中,这是去年春节母亲买给他的,他一直珍藏着,连戴都不舍得。
清晨,李宝龙有条不紊地收拾好了重要物品,其余物件皆赠予附近的左邻右舍。并把自己的渔网鱼竿等扑鱼工具全部留给了阿俊,希望他也能经常有些收获。房子乃公家所有,无需他挂怀。随后,他独自拖着一个大包来到县城车站。这个小县城尚未通火车,他要前往更远之地——曾经的迪化城、如今的乌鲁木齐搭乘火车。阿俊本欲前来送行,却被李宝龙婉拒,他向来不喜离别氛围。李宝龙踏上那辆破旧的开往乌鲁木齐的大巴车,一路走走停停,历经三天三夜,终于抵达那座久闻大名的大城市。
在火车站附近,李宝龙寻得一家旅馆后抬脚走了进去。老板是个年约五十的汉子,瞧见有少年入内,操着当地口音问道:“巴郎子,你有啥事?”李宝龙回应道:“大叔,您这儿住一晚多少钱?”汉子回答:“两人间三块,单间五块。”李宝龙略作思忖后说道:“我住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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