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粮站是整个乡里最辉煌气派的建筑，由四栋高大的青砖条石混合建造的房屋构成，首尾连接围成一个四方形的形状，像围屋一样，只在南边的两栋房子之间留有一个三四米的缺口，安装着两扇一层楼高的铁制的沉重大门，壁垒森严。
平日，粮站的大铁门紧闭，外人的视线都无法进入，只有麻雀才能飞进去。现在正是收缴公粮的季节，大铁门洞开，村民们才得以入内，一窥究竟。
进得门去，迎面是一个宽大的水泥平地，平地四周是一圈一米来高的水泥底座，底座上就是矗立着的、首尾相衔的四栋巨大的长方形黑瓦黑墙的青砖房子，把整个平地围得严严实实。
“这个坪要是用来晒谷好家伙呢，一次怕能晒几万斤。”像往常一样，元医生跨进粮站的大铁门，就会忍不住感叹。
“缴粮由此去。”
刚进到大门，右边的墙壁上和靠里廊柱的外侧，贴着一张一张用红纸和黑色毛笔字写成的指引。顺着这些指引，一直来到南边一排房子中间的位置，其中一个房间的大门打开，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一队前来缴粮的人。
“快点，等下人越来越多了。”元医生妻子催促道，然后加快脚步跨上去，站到了队伍最后面。
元医生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空无一人。他对哥哥说道：“排队这里热，我跟你妈妈在这里排队，你带着妹妹自己去玩。搞完了来找你们。”说完，他也紧跟着自己妻子的脚步，跟她排在了一起。
“要得。妹妹，走，那边好多麻雀。”
“不要乱跑，只能在粮站里面玩。”后面传来了自己母亲的大喊，但是他们两个已经迫不及待地飞跑开了。
进来的时候，他们早就看到左边那栋房子屋檐下的横梁上，站满了肥嘟嘟毛球一样的麻雀，兄妹两的心和他们手里的弹弓一样，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
“快点，妹妹。”哥哥跑得比妹妹快，他在前边一边跑，一边催促着自己的妹妹。
兄妹两人跑到水泥坪左边的位置，麻雀就密密麻麻地站立前面屋檐下的檩子上。哥哥四下扫视，水泥地面上干干净净，除了残留着细小的黄色谷粒之外，一个石子也没有。
“跟我来。”哥哥说着，领着妹妹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粮站大门口的路面两侧，多的是豌豆大小的小石子。他们飞快的捡了满满的一捧，这些就是弹弓的子弹。
“妹妹，我来打。我先打，好吧。”哥哥跟自己的妹妹商量，“我打得准些。”
站到离麻雀十多米的位置，哥哥眯着眼睛瞄准，张弓一射，弹丸离弦而去。角度太低，石子打在了横梁下面的墙上，“啪”的一声留下一个白色的印子。
兄妹两来不及惊呼，马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雀群受到惊吓，四散飞逃。可是一直以来舒适安逸的生活，磨灭了它们的警觉，仅仅几只离得最近的麻雀受到惊吓，扑棱起翅膀，落到了远一点的横梁上，其它的麻雀们依然毫不为意、旁若无人地呆立在原处，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
“……”哥哥妹妹对视一眼。太好了，这是一群傻鸟！兄妹俩于是放开了手脚。
“我来我来，到我了。”妹妹说道，“哥哥我来。”
兄妹两蹑手蹑脚地往前走近两步，走到离麻雀更近一些的位置。妹妹举起弹弓到齐眉的位置，她屏住呼吸，闭着左眼，右眼微眯，瞄准麻雀最密集的地方，张弓搭弹。
“啪！”石子仍旧从麻雀丛的中间穿过。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地水面，先是最近的几只麻雀“叽叽叽喳”地扑棱起来，互相冲撞，接着整个横梁上的麻雀群接二连三的扑棱起来。
“哎呀，差一点。”从天空飘下来的几簇被石子擦落的羽毛，妹妹惋惜地说道。
雀群依然没有意识到危险，依然在横梁附近恋栈。兄妹两人立即停止了动作，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不一会儿，麻雀群又落了回来。
兄妹两依然一动不动不发出任何声响，直到雀群再次在横梁上平静下来。他们眼睛盯着雀群，轻轻地往前走了两步，雀群依然没有动静，接着他们继续往前，直到走到近得可以看清楚它们白色的脸颊和黑色眼球上的白色光斑，才停了下来。
“妹妹，可以了。太近了，麻雀吓跑了。”哥哥低声说道。
“这次我们一起打。我喊一二三，喊到三，妹妹你就跟我一起松手打出去。”哥哥轻声对妹妹说道，直到看到自己的妹妹点头。
“一、二、……。”哥哥一边轻声计数，一边把弹弓的皮筋拉到了最长。
“三！！”哥哥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半节音量，兄妹两人手里的弹弓几乎同时被放开，石子如离弦之箭一样，在空气里画出两道白线，“啪”“噗”打在麻雀群里。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