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老林回来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屋里。

周槐身着一袭灰袍,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着双眼,手里把玩着一块古老的鬼头黑玉。

年过六旬的他,身形高瘦,鹰钩鼻,身上的阴邪煞气虽然没有蛇道人那般浓郁强烈,却也透着一股阴森气。

旁边的方桌上摆着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一炷香,香烟弥漫,整个堂屋烟雾缭绕。

这炷香唐易很熟悉,正是赤云小镇很多邪修用来钓邪祟,以人之精元炼成的勾魂香。

他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听你家儿子说,林把头这次回来,指名道姓说要弄死我?”

许是因为背阴关这地界,常年阴雾笼罩,黑风呼啸,邪祟又是漫天飞,大家将出门说成出海,将邪祟说成小鱼,一起刨食的说成一条船上的捕鱼人,掌舵的记名弟子通常被称为大把头。

如唐易与吕鹏便是一条船上的,周槐便是他们的大把头。

不过。

他们这条船上除周槐这个大把头之外,还有两个把头,一个张把头,一个林把头。

在赤云小镇数万杂役邪修之中,但凡被称为把头的,无一例外都是熬出头的,在小镇上成家立业,不仅手底下有自己人,背后还有靠山,这才能称之为把头。

周槐口中的老林,便是林把头,林百川。

“小崽子……”

周槐端起茶杯轻品一口,又眯缝着眼睛瞟了一眼唐易,摇摇头淡漠道:“老夫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动他儿子,你偏不听,你不听也就罢了,还弄瞎人家一只眼睛,现在褶子了吧?”

“合着您老的意思……就算他儿子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我也得忍着?”

“骑在头上拉屎撒尿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你还想这一亩三分地混下去?”

周槐又闭上眼,往后一躺,愤然说:“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在背阴关刨食吃的邪修子,谁没有被人骑在脖子上拉过屎撒过尿?老夫年轻的时候还被人喂过屎呢!”

“不好意思,我这人打小牙口就不好,偶尔吃两口软乎的还行,但前提得是饭,不能是屎……”

“好一个小崽子!“周槐盯着他,冷笑道:”都这个节骨眼儿了,还这么嘴硬,你尿性……你可真尿性……”

三年来。

这条船上的杂役,只要有仇的,想弄死他的,差不多都被唐易悄咪咪的拖到乌鸦岭用来打窝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有背景有靠山的。

其中就有林把头的儿子,林子昂。

那厮经常找他的麻烦,三番五次要孝敬,不止一次想要骑在他头上拉屎撒尿,前两次他都忍了,知道自己得罪不起,上一次实在忍不下去,打算直接弄死,结果被周槐拦下来,只弄瞎一只眼睛。

早前的时候,唐易一直想把林子昂拖到乌鸦岭打窝。

奈何实在找不到机会,人家是林把头的儿子,根本不用外出抓邪祟,基本不离开小镇,镇上人多眼杂,还有不少高手,他不敢轻易动手,仅仅是周槐这一关就不好过。

“老爷子,这两三年我孝敬您不少邪祟,也在暗地里帮你干过不少事,您老不保我一命?”

以前在周槐这条船上刨食吃的杂役有很多,巅峰时多达五十多人。

后来越来越少。

有一半确实是在外面着了邪祟的道儿,剩下的都是因为三个把头之间内斗互相在暗地里捅刀子导致的,唐易就因为站队周槐,前后遭到多次暗杀。

“老夫说过,你动别人可以,动了老林的儿子,老夫真保不了你,他昨天回来已经把话跟我挑明,就是要你的小命。”

周槐站起身,来到窗台,阴沉着脸,负手而站,深深皱着眉头:“在这里,老夫还能保你一命,可出了小镇……你小子必死无疑,神仙难救。”

如果可以的话。

周槐确实想保唐易一命。

这小子懂事,手脚麻利,人狠话不多,是一员猛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好苗子。

偏偏这小子太年轻,气太盛,不懂忍让,弄死别人,他还能罩得住,捅瞎了林把头儿子的一只眼睛,这让他如何保?

“是么……”

唐易没有再说话,低头沉思。

想要在赤云山站稳脚跟,唯有不断向上爬,他现在资历浅,太年轻,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修为,哪怕现在杀了周槐,他也坐不上大把头这个位置,非但成不了记名弟子,还可能遭到蛇道人的怀疑。

周槐动不了。

但并不代表林百川动不了。

只是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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