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余,快过来看,那边着起来了。”

高坡平地上,孙亦遥遥望着北边熊熊燃烧的大火,此时他满头大汗,很显然是刚刚结束训练。

一旁,老余拿着酒壶慢步走了过来,看向孙亦所说的北边,只见大火熊熊燃烧,如同火球一般,遍地火海,升腾的黑烟就像幕布,漫天黑煞!

老余微微一愣。

“我去去就回。”

片刻后,石阵火堆前。

赵山凫和许雄楚都守在此地,片刻不离,他们屹立如山,颇有斧客风采,就像两柄板斧坚挺于光火前。

这时,远处走来一人才吸引了他们注意力,火光下老余看到两位熟人,立马迎了上来。

“赵老兄,这是在干嘛。”

余战沙朝赵山凫拱了拱手。

许雄楚似乎看见赵山凫嘴角向上弯了弯,他好像看到赵山凫眼中闪过一抹光影,不管怎样自己跟随多年的师父也从没对自己这样。

“这石阵是邪教传承,我们师徒二人将其扼杀在此。”许雄楚抢先说道,他看老余的眼神颇为不善。

赵山凫偏着头看了眼许雄楚,旋即转头点了点头。

“邪教?有过听闻,据说从前割据大陆南方,以锻炼兵器和幻术洗脑为长,曾经被京帝剿灭,距今也有四十年之久。我说上次路过此地,仅仅看了一眼这东西便差点中邪昏厥,我还想是什么,没想到竟是邪教之物,这东西实在诡异邪恶,该除!”

老余有些愤慨,同时又想到了孙亦带回来的东西。

“是,邪教该除,并且必须斩草除根,不能再让邪教复出。”

赵山凫愤愤不平,眼中满是厌恶。

“……”

赵山凫话锋一转:“不说这些了,余老弟,上次喝的可尽兴?要不再去我那儿再小酌几杯。”

老余不知何时愣了神,他不再去想,而是痛快答应:“甚好!”

……

沧源帮,主堂。

当代帮主钟孝正翻看竹帛批阅帮派大小事务,也就是寻常青年模样,只不过他的发丝有些发白,看起来有些心力憔瘁,这时有一小厮来报:“帮主,安舵主来了。”

年轻男人穿着一身劲装,手中的竹帛落了下来,有些不安,“请安舵主进来。”

“是。”

片刻,一位中年男人就走了进来,他挺着浑圆的肚子,手中攥着两个核桃,一双丹凤眼目视前方,一直秉着笑脸,“帮主,洒家打扰了,呵呵呵。”

“安舵主,有话就直说吧,我事情还挺多的。”钟孝不去看他,眉头也一直紧锁着。

安舵主笑脸依旧,“帮主,填宝斋和乘风镖局都派人来向俺们讨要草药,这么多年以来,俺们三家关系一直不好,人家盯着俺们家的位置,你说俺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急。”钟孝不愿理会。

“帮主,此事由不得性子。”

安舵主语气似乎更强势了,“一周内两家频频出现病患,俺们之前答应的草药再不交给他们,恐怕他们会借此事来闹。”

钟孝依旧不愿理会,想要将此事赖过去,“让他们闹去,现在帮派没药。”

安舵主轻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帮主,填宝斋和乘风镖局在渝泊城的实力不用洒家多说了,如果俺们把他们都得罪了,这渝泊城政交的位置我们沧源帮可坐不稳,这位置可是老帮主呕心沥血得来的,难道帮主真想让我们沧源帮被扫出渝泊城甚至于中原?”

“……”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请舵主们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沧源帮蒙羞,也不会寒了弟兄们的心,你先走吧。”钟孝皱着眉头,他现在是左右为难。

“帮主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助帮派度过难关。”安舵主踱步坐下,偏着头看向钟孝。

“无妨,尽管直言。”钟孝轰不走这尊大佛,只能如此。

“好,那洒家就听帮主的了,直言两句。”

安舵主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帮主,这是俺们这几个舵主共同的想法,你且看看。”

安舵主将黄纸放到钟孝书桌上,“帮主你曾秘密传运草药四大袋,这些草药都是运往西部的,俺们也是略施小计,才知道这草药是运给了个叫马怀易的人,而这个马怀易其实是余长老的随从。”

“帮主……俺们几个舵主都商量过了,想要度过这次难关只有前往西部要回草药,不然填宝斋和乘风镖局发难那面就不好处理了,他们可是一直觊觎政交这个位置。”

安舵主顿了顿,低着头看了眼钟孝的脸色,“帮主你现在看的是曾长老送来的书信,洒家几个舵主的想法得到了他的支持,如今就只差你了。”

“不可能。”

钟孝斩钉截铁,“你也不要再多说什么,这药是我们帮派欠余老的,这本来就该是余老的东西,填宝斋和乘风镖局那面我会想办法,退下。”

“帮主,余老的贡献俺们有目共睹,自老帮主开始余老就是帮派骨干,俺们几个舵主都非常敬重他,但现在非同往日,余老已经离开帮派,这草药是帮派的救命药,若不拿回,你有想过俺们膝下的万余弟兄吗?他们该怎么办!”

安舵主朝着钟孝拱了拱手,“帮主再请三思!”

“尔等莫非要置我于忘恩负义之地!你可记得这帮派是谁一手救下的,不管怎样都万万不能为难余老,出了什么事我担着!”钟孝拍桌而起,欲要动怒。

“帮主,这是关乎帮派的大事,不可意气用事,我相信余老一定会欣然将草药交给我们。”

安舵主将手中核桃拍在桌上,一声闷响过后,核桃碎裂开来。

忽然,从堂外走进七个人,其中有一个女人,他们走了进来与安舵主并排站下。

“八位舵主……你们难不成要造反么――!”钟孝怒视几人。

“为了救帮派,不管帮主给我们安上什么样的罪名,我们也认了。”

八人中间一位青袍男人沉声道,此人威严十足,不怒自威,眉眼间透出一种自信,脸上有一块青色斑纹。

此人名叫武仝,八位舵主之首,人称“青面藏獒”,为人刚正,一心为帮派忠孝两全,并且不贪图名利。

“这件事帮主的想法实在欠考虑,我们也都是为了帮派,再请帮主三思。”安舵主安施远接着道。

其余七人也一同附和:“帮主三思!”

“……”

一阵寂静过后。

“大不了我去求五长,再不济还有斧圣,就算我钟孝不要这个脸了,也要保住帮派,舵主们且宽心,我会保全帮派的,请你们相信我。”

钟孝深深鞠了一躬,抬起头真挚地看着舵主们。

舵主们脸色都不太好,并不满意钟孝的答复。

“五长各个无利不起早,求他们不会有任何结果,斧圣势力处于东境,不可能帮我们,就算有可能也帮不了我们。”

安施远一针见血,说得钟孝哑口无言。

“……”

钟孝沉默了,整个人瘫坐了下来。

这时,面有青色斑纹的武仝向钟孝拱了拱手,跟着其余七人也相继拱手,旋即异口同声道:“讨要草药,解帮派燃眉之急,我(洒家)义不容辞,谨遵帮主之意,前往西部讨回草药!”说罢,八位舵主头也不回的走了。

钟孝摇了摇头,不动声色走进了内间祠堂,跪在一尊石碑前,重重磕了一个头,“父亲,孩儿不孝,未能尽到父亲遗愿,也未能尽到一个大丈夫应有的忠义,我对不起您,对不起余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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