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师砚宁都找不到话说。

事实上师鸢的被窝里实在是又香又温暖,搞得他都有点昏昏欲睡了。

“就问个这个?”师鸢说。

良久,师砚宁才开口道:“实际上,我在对面看阿姐的房间内还燃着烛火,心里有些担心。所以才来看看的。”

师砚宁终于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师鸢现在心情平复了许多,他想趁机问问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师鸢半夜睡不着。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其实我早该猜到的。”师鸢说道。

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师砚宁听的。

师砚宁没有提在门口听到师鸢哭的事情,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问她。

“阿姐是在忧愁些什么?三更天了还没有睡着。”

师鸢沉默了半晌,只说了两个字:“害怕。”

“阿姐害怕什么?怕黑吗?还是怕其他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师砚宁继续问。

她其实不是怕黑,也不是害怕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不过那个东西也确实看不见,她怕的是未知的未来,以及前世存在于心间的恐惧。

前世她所住的那间小院子,没有给他一根蜡烛。

到了晚上,屋子里湿寒阴冷,时常有蛇虫鼠蚁肆虐。她作为侯府娇养了十几年的嫡女,尽管心性坚韧,却还是害怕这些东西。

有月光时就借着月光入睡,到了冬日没有月光时,就害怕地钻进被褥里,隐隐地哭泣。

再后来,她病入膏肓时,开始害怕起一些鬼神之说。

她害怕见到早已死去的爹娘,害怕遭受他们魂魄的怨怼,害怕因为她将侯府拱手让给别人,他们不想认他这个女儿。

所以每到黑夜,师鸢的内心就备受煎熬。这是师砚宁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事,师鸢也不打算跟他说得那么详细。

“嗯,我害怕。”师鸢说。

她现在的语调跟刚才对比起来,已经显得很平和了。因为师砚宁在她旁边,所以有了一些安全感。

“那不行我还是搬回来吧。”师砚宁说道。

他不忍看着师鸢受到这般精神折磨,毕竟白日里还要与那些师衡的走狗们斗智斗勇,精神不好可是大忌。

“侯府的世子本应该有自己的院子的。你已经为了我屈居在明月居内,只是收了一间屋子出来。我又怎么好再将你叫回来呢?”

师鸢的声音逐渐有了困意。

“其实无碍……”师砚宁正想接着说些什么,就被师鸢的话给接了过来。

“侯府的世子若是被人知道了与长姐共处一室,还住的是丫鬟床,会被别人贻笑大方的。”师鸢解释道。

师砚宁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就不再多说了。

“或许我可以每日来陪阿姐,等阿姐睡着了我再回去。”师砚宁转过身来,对着仰躺着的师鸢。

师鸢的睫毛微微颤动,呼吸也趋于平稳,许久才从他嘴里听到了一句可以。

“那我给阿姐讲故事,哄阿姐睡觉吧。”师砚宁说。

“嗯。”

“从前有座山,山里住着一个老和尚……”

师砚宁断断续续的讲着故事,直到他与师鸢的呼吸声都趋于平缓,一起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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