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开火的那一瞬间,鹤衍一刀切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飞溅,深可见骨。

红色的液体混着番茄汁在案板上淌下来,迟钟的魂都要飞出来了,“医疗箱放哪了?!需不需要我打急救!阿衍——”

“没事,不用打急救,医疗箱在客厅抽屉下面。”鹤衍伸手关了火,然后用受伤的手拽住迟钟往外走。

迟钟眼睁睁看着那鲜血淋漓的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从厨房到客厅,迟钟都傻愣愣的,鹤衍翻出来医疗箱,“帮我消个毒,小伤口问题不大,就是看着吓人,一会血就不流了。”

这何止是不流血了,连伤口都没了。

鹤衍切得非常狠,在左手食指上竖着切了一道三厘米长的伤口,甚至掉了一块肉,毛细血管断开,那一瞬间血飞出去着实把迟钟吓了一跳。

就这几步路的时间,鹤衍的伤口完好无损,要不是滚烫的液体流到了迟钟手上,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看错了。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这是什么?

异能?

鹤衍是异能者?

是神明还是神使?

联邦知不知道,闪耀知不知道,蜀奕川知不知道?

诺依知不知道?

迟钟内心大起大落,万千思绪在他的脑子里炸开,第一反应就是鹤衍为什么要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告诉自己。

说一下,写一下,哪怕暗示一下,让他自己天马行空地猜。

迟钟咬了咬牙,抬头去看鹤衍始终带着笑的样子,千言万语都压了下去,最后拿着碘伏给他装模作样地消毒,“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笨蛋!以后不让你做饭了,出去吃!”

鹤衍后知后觉发现迟钟好像在生气。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没想明白,但是他据理力争:“外面做的哪有家里的干净卫生。”

野花哪有家花香!

迟钟皮笑肉不笑地拿过绷带给他缠绕住,那架势不像是在给他绑伤口,更像是要把他脖子捆住勒死这祖宗,“你连个菜都切不好,做饭也就一般般,还不如出去吃省一笔医药费。”

“……”鹤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人总有失误的时候……”鹤衍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没事,真的。”

不对啊我让你看我的异能你的注意点在哪里?!这伤口两秒愈合了你在生哪门子气啊!

迟钟把他丢在这里,起身去处理厨房的血。

有没有其他人知道,他该怎么把这件事情守住?人工智能会看到吗?诺依还在监视他吗?

鹤衍怎么能这么快把消息告诉他。

他就不怕他转头告诉联邦吗?他就不怕诺依的监视吗?

一想到联邦对异能者的态度,迟钟就忍不住想给鹤衍一拳。

世界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如果要瞒天过海,最起码,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谁都不能信。

谁都不能信。

鹤衍也不应该信任自己的。

迟钟把带血的西红柿扔到垃圾桶里,抽出纸巾擦了飞到墙上的血。

他现在不想吃番茄炒蛋了,不想看见一丁点红色的东西。

“出去吃。”

鹤衍收拾了医药箱之后走到厨房门口,看着他怒气冲冲地擦了血,又气势汹汹地决定出门吃饭,有些无奈,“不能浪费啊,鸡蛋你都打好了。”

“我不管!”

他难得闹脾气。

鹤衍举手投降,“好好好,出去吃,想吃什么?”

迟钟还没想好,但他懒得想了,出门遇见什么吃什么。

他狠狠抓住鹤衍受伤的食指,用力按压,后者伤口愈合面不改色,在门口取了车钥匙,“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我不放心你去吃那些小吃街,总归是要忌口一段时间。”

迟钟按了电梯,沉默着不说话。

鹤衍左思右想没弄明白,迟钟该不会是害怕他这个神明吧,联邦的洗脑这么可怕的吗?那灵核也没见他怕啊,迟钟要是告发自己的话大家还怎么接近他啊。

迟钟盯着楼层往下降,手虚掩着手腕上的通讯器。

他是异能者,鹤衍是异能者,鹤衍还对自己这么亲近,那么他们以前肯定有关系。

失忆的事情,也许是联邦故意搞他的。就是不知道谁先动手。北美异能狩猎的时候他受了重伤,也许有人类的手笔,为了收回他的兵权?还是为了瓦解他的异能者团体?

那联邦大规模围剿异能者,恐怕也是在提防他。

迟钟看了眼鹤衍,慢慢思考可能有谁也是异能者,自己肯定不是只安排了鹤衍一个人。

齐鲁,圈重点,沈辽,有可能,云卿贵,宁回……左古陇相信他能看见念儿,这算是异能吗?左古陇也有可能是,其他人,迟钟暂时不清楚。

如果他要以异能者的身份掌控联邦,会往哪里安插自己的人。

政治,商业,军队。

左古陇是联邦医学部的人,全能型医生,他能接触很多。商业方面的话岭穗粤和鹤衍走得很近,军事还不清楚,迟钟觉得闪耀不像是异能者。

等等,蜀奕川。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迟钟一言不发往外走,鹤衍去开车,几次张嘴想说话,都被迟钟烦躁的表情压了回去。

他明明长得很有亲和感,漂亮得不似人间物,光是坐在那里就美如画卷,如同天上明月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但冷脸的时候超级吓人,梦回东方神明的时代,弹指间血流成河。

迟钟坐在车里,顺着鹤衍的亲密关系往下思考。

华启的三位,岭穗粤,岭紫荆,岭澳莲。警方一位,蜀奕川。联邦的几个人,齐鲁,左古陇,就算再加上云卿贵,沈辽和宁回……异能者的渗透力度真可怕。

他要是墨空或者安良笙,如果知道异能者在联邦隐藏身份,晚上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迟钟扪心自问,他想要推翻人类联邦再次以神明的姿态统治东亚吗?

迟钟盯着鹤衍的侧脸看了一会。

他不想。

迟钟现在只想躺着,什么统治世界,去他丫的吧,政务处理不了一点。

“我对总统没想法。”迟钟试图洗去当年强加给鹤衍的任务,“我一点都不想上班。”

鹤衍:“?”

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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