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热衷于搜集小孩裙子的那会儿,正是我和林若甫相识不久、谈诗论道的时候。

那时他刚金榜题名,春风得意,哥哥给我看过他的考卷,文采风流,难的可贵的是,还有几分读书人匡圣主、致太平的济世情怀,进宫面圣的时候,我躲在屏风后面一眼就看到了他,神情散朗,清如冰玉,令我不由在心中暗暗勾勒起承泽长大后的模样。

在哥哥的鼓励下,我几次三番去诗会、雅集上找他,之后又将他邀至茶舍,听他高谈阔论,我是喜欢他的,喜欢他那和叶轻眉一样热情洋溢的神采、富于理想的目光,以及一种因余生有无限可能而迸发的蓬勃生命力。

至于婚姻之事,那时我还并没有想过,我以为我还小,还可以在闺中自在几年,将来听母亲和兄长的安排就是了。

可是母后并不这么想,她十分严肃地将我叫到跟前,问我是不是想要嫁给林若甫,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扬眸对上母亲郑重而庄肃的神情,我才缓缓意识到,于庆国的皇室女子而已,我已经到了适嫁的年纪,可我还不想这样仓促地托付自己的半生,也不想这样早地与哥哥和母亲分开。然而,当我跪下来伏在母亲的膝腿哀哀切切地诉说着我的孺慕与眷恋,母亲却一反常态,她似乎全然不相信我的话,继而冷冷地追问道:

“是么?我怎么听说你已经在准备小孩子的裙衫了,你一个闺阁女儿,准备这些做什么,那些年长的女官,又会如何想你?”

我被问得一时语塞,但在严厉目光的凝迫下,还是不得不支支吾吾地道出了实情:

“那……那是给承泽的……”

“什么?!”

母亲陡然提了提嗓,仿佛我说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既然开了头,我只好硬着头皮交代了那次承泽因无衣裳换洗,临时借穿的起因:

“娘,御医说了,承泽不会说话,许是内里筋脉堵塞,孩儿想着,带着他四处跑跑,走动走动,或许有利于打通……”

“一派胡言!成何体统?”

母亲很生气,当日便下令将承泽送去皇后宫里抚养,哥哥笑了我大半年,隔三差五地私底下问我什么时候把承泽偷回来,换上女装给他看看。值得庆幸的是,这门莫名其妙的婚事,总算是暂时被我给推掉了。临走时,母亲抚着我的发顶嘱诫再三:

“既然不想嫁,就不要再做让人误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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