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贫穷就是原罪,我同意这个说法。
我叫武二,家住东平府清河县武家村铜锣湾九号,男,汉族,一个来自农村的大龄未婚青年。
我有一个哥哥,他的名字叫武大,大我五岁,相信很多人都认识他,其中就包括屏幕前亲爱的读者老爷。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过世了。我对他们没什么印象,但我知道他们肯定读书不多,因为但凡有点文化的父母都不会给两个儿子起这么简单粗暴的名字。武大,武二,一点艺术气息都没有,一听就知道是两个屌丝。不喜欢也没办法,起名字是爸妈的特权,这就是命。
爸妈走的时候,给我们兄弟俩留下一间半四面透风、冬凉夏暖的茅草屋。一间做卧室,半间做厨房。说是房间,其实就跟棚子差不多,转个身都费劲,实在小得可怜。每次我哥熬野菜粥的时候,狭窄的空间都会让烟薰得眼泪鼻涕直流,所以生火的时候,他都不让我进来。当他端着粥出来,脸上经常蒙着一层柴火灰。他总是带着微笑地叫我吃饭,好像端的不是野菜粥,而是香喷喷的猪头肉。我经常问我哥为什么笑,他不回答,就是笑,好像笑一下粥会更香一样。
邻居看我们兄弟可怜,偶尔会拿点吃不完的青菜和带壳的碎米过来,我很感激他。只是有一点不清楚,他走的时候为什么会意味深长地盯着我家的茅草屋看,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他是在打我家那块地的主意。
不过当时并不重要。因为,有碎米的青菜粥会更扛饿一点。对我们兄弟俩来说,不管是碎米还是香米,能扛饿的就是好米。
他有想法是真的,他送东西也是真的,所以每次他来的时候,我哥跟我都发自内心的感激他。
为了把我抚养长大,为了哥俩能多吃上几顿饱饭,在我八岁的那年,才十三岁的哥哥就给地主家放牛、做短工、砍柴、下地,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做。他说要存些钱送我去私塾念书,却怎么也存不了,他赚的那几个可怜的铜板连肉都买不了几斤,又怎么够送我去念书呢。
我记得在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我哥从床底下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包裹,那是他从乡里赶集时买了一匹粗布,求村里的李大娘给我做的一套新衣服。他叠开衣服,让我换上试试。我很开心,因为这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穿上新衣服。
“哥,我有新衣服啦!”我开心地在床上蹦了起来。
我哥没回答,微笑着看着我,就像他从厨房端着野菜粥出来一样,就是看着我笑而不说话。过了良久,借着月光,我看到哥的眼眶好像有点湿润,他拉着我的手哽咽地说“兄弟,原谅哥,哥交不起学费。穷人家的钱像过筛子的水,留不住。”
“哥你别哭,我不念了。”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多年以后,我依然忘不了我哥愧疚的眼神和那皎洁的月光,也明白了贫穷能让人失去很多东西。
渐渐我长大成人了,我成了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身体也倍结实,相貌也算英俊。虽然夸自己帅是件不要脸的事情,但这是事实,我也没办法谦虚。而我哥却偏偏相反,身材这几年都没啥变化,只长年龄不长个,好像身体缺少发育基因似的。相貌也越来越对不起观众,青春痘和皱纹齐飞,皮肤共柴火灰一色,用什么草药都没用。有时候我甚至会可笑得怀疑他是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又想这怎么可能,我爸连一个老婆都养不起,哪个不长眼的女人会浪费自己的人生跟他玩浪漫。可能是老天把他所有的优点都给了我吧,才会有这么残忍的结果。
这么好的大哥变成了这样,真是苍天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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