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宋江杀了阎婆惜逃离现场、跑回家中地窖躲藏、县太低企图嫁祸于唐牛、朱仝故意放走宋江等情况,读过施耐庵先生《水浒传》的,就都清楚了,不必赘述。

我们只说张文远,背地里撺掇阎婆继续告状,并给她想办法出主意,直到宋江带着弟弟宋清逃跑后不知去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宋江的老爹被判赔付了一千二百两白银,他才给县令留下一封辞职信,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里,带着阎婆母女和那个孩子离开了姑姑家,花大钱雇了县里最好的马车,一路急行,历经两夜一天,来到泰山东南脚下一个叫东峪的小村子住了下来。

看着婆惜的伤一天天好起来、能正常活动了,张文远就跟婆惜商量说:“这泰安州是大地方,离郓城太近,倘若一旦被人发现你还活着,你我就会因诬陷欺诈被判死罪,母亲也会被判刑,孩子也就成了孤儿。发即便不被官方发现,宋江在江湖上的狐朋狗友多得是,郓城县跟他关系铁的人也多得是;还有,你原来在京城、阳谷和郓城都待过,认识你的人也很多,万一哪天被宋江的这些朋友或者铁哥们发现了咱们,岂不是大麻烦?所以咱不能在这里常住,还得去更远更偏僻的地方。可咱不能继续带着这孩子。”

婆惜不解且生气地问:“为啥不能带他?才三个月大的孩子,没了娘不得饿死?”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婆惜如此问,完全在张文远的预料之中。张文远看着婆惜和那孩子,十分冷静且坚定地说道:“就因他是宋江的儿子,是宋江的根。宋江都能杀你,若不是我和你娘发现得早,你早已阴阳两隔了。俗话说,斩草要除根。按说,这孩子不能要。可我知道你和你娘都不舍得。既然都不舍得,咱们可以不除这个根,但也不能再带着他。如果继续带着他,等他长大了,不管何时,只要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还不得替他爹向咱讨债索命?咱们现在离开他,在他的记忆中没有咱的影子,也没有任何概念,即使他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也找不到咱;再说就算万一天意让他跟咱迎面碰到了,他也不认得不知道。那样,咱就永远是安全的。”

婆惜却说:“他一出生就没见过姓宋的,姓宋的也不知道有这个孩子。我和俺娘都还没给他说。原想着,等孩子生了再告诉他的,哪想到会出这档子事?就当是咱俩的孩子,只要咱自己不说,谁能知道?他才这么小,你把他丢下,还不就是不想让他活?”

张文远冷笑了一下,用一种从没有过的眼神瞅了婆惜一眼, 说道:“你没给姓宋的说,他生下来也没见过宋家人,就能保证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你想想吧,等他长大了,一看自己的长相,再看看我,他能不寻思?若再让别人一点拨,他能不琢磨?再说,这血脉传承,有一种你无法想像的强大力量。要不,为何有些从没见过面的父子,第一次见面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很容易就能相认?所以啊,你那想法太简单太幼稚了。正因此,不能让他再跟你在一起。绝对不能。”

“那你想咋个办法?”婆惜大瞪着两眼,十分期待且不安地问道。

“你要想平安地过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他,你们母子必须分开,并且离得越远越好。虽然这样对你来说有点残酷,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解决,比等他大了再解决要容易得多。这种事越拖越难办,越拖越危险。你要想保命,要想长久的幸福生活,你就必须痛下决心与他分开。”

张文远义正辞严,完全站在婆惜的角度说话,这令婆惜既觉得无话可说,又更加感激张文远。可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每当她给他喂奶,或抱着他拍打着他,仔细地端详他的时候,就觉得那眉眼那嘴巴,都不像那个天杀的宋江,都像自己。孩子的出生,本就够惨的;可现在还不满三个月就要母子分离,让她如何能舍得!可想想文远说的话,想想自己的未来,又不能不舍弃。于是,只好说道:“你可以不带他,可无论如何你不能害他性命。你若害他性命,那你还是先杀了我吧。”

“不不不,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他性命。我想这样办......”张文远把自己的想法讲给婆惜听。

“哦,这样倒还行。不过,得你去跟我娘说。”听罢张文远的一番话,婆惜看了看门外正在洗孩子衣服的阎婆说。

于是,张文远便让婆惜抱着孩子出去玩,自己拉了个板凳坐在阎婆跟前,说:“干娘,昨天我去城里买布,看到城墙上还贴着通缉宋江的告示。我这才发现,这个地方离郓城太近了,咱得离开这里,搬到一个更远更偏更安全的地方去才行。要不,万一哪天有认得婆惜的人碰到了,那可就是大麻烦。你可知,婆惜以前在东京、郓城、阳谷弹琴唱曲,认得她的人何止千万?只要有人认出她,官府把咱抓去,就得问:那烧煳了的尸体是谁?咱就是当然的杀人犯;婆惜明明活着,咱谎称死了,这就是欺骗官府、欺骗朝廷,讹诈钱财,就犯了欺诈罪;你看,到那时候,我和婆惜是主犯,你就是从犯,按国家法律,我和婆惜都该处死,你也得坐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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