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根据既往经验,感觉让宁宴去办这件事有点靠不住,为此忧心忡忡。
结果不出她所料,宁宴只与合昆鹏赏了一次花而已,回来便要与合昆鹏结为八拜之交,甚至想留合昆鹏在望京常住。
裴靖不置可否,扭头看向盛瑾瑜,一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她用人从不随心所欲,向来是知人善任,量能授官。
盛瑾瑜只好接回这桩安排,警告宁宴无事少与合昆鹏搅合在一起。
宁宴至此终于想起合昆鹏来大凉的目的,顿时懊恼不已。
裴靖轻轻拍了拍宁宴不大聪明的脑袋,目光中充满了怜惜。
暖风拂过望京,芙蓉池莺飞燕舞,柳花初绽。
惠华二妃邀请裴靖赏牡丹,三人于请风亭中闲坐。
文君倒背着手站在花丛中大声背诗,奚迟给他画了一幅肖像,他看了爱不释手,抱着画像迭声谢过奚迟,又将自己私藏的小兔子糖作为谢礼送给奚迟。
奚迟高兴地收下小兔子糖,塞了一块在裴靖手里,弯腰贴耳细语,“这糖和陛下一样可爱。”
裴靖抿着嘴白了这人一眼,羞赧地捏着手心里的小兔子糖,软乎乎的,像在捏真正的小兔子,使她忽然间想起许多年前在市上买的那只胖胖的小灰兔,也是一样的柔软可爱,尤其是出锅的时候,麻辣鲜香,浓郁扑鼻!
“陛下,给!”文君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兔子似的连蹦带跳地跑到裴靖面前,将一朵碗口大的姚黄牡丹高高举到裴靖面前,“花花好看,臣请献给陛下。”
裴靖笑着接过花,“多谢。”
文君又摘了两朵牡丹花送给惠华二妃,小小年纪便懂得一碗水端平的道理,“母亲也好看,姨母也好看,比这满园子的花加起来都好看!”
“真是人小鬼大!”伊雯茵掩口直笑,“还是个小孩子呢便知道用甜言蜜语哄人了,长大了不知得骗走多少小娘子。”
文君小嘴一撅,“儿不骗人,儿对每个人都是真心的。”
林幼薇惊诧不已,弹了下文君的脑门,“你这孩子,跟谁学的,怎如此风流?”
“和陛下学的!”文君答得异常洪亮,“表叔说,陛下的心可以分成好多好多瓣,每一瓣都爱不同的人,但对每个人都是真心的。他还说,皇帝都这样,等我长大以后也要这样,这叫雨露均沾。”
他胡说!他诽谤我啊!
裴靖险些失声尖叫,无比尴尬地假笑一声,强自镇定地狡辩,“没有,没有的事,你表叔和你开玩笑的,我不是这种人呵呵……”
奚迟也跟着笑了一声,手藏在斗篷底下轻轻拧了裴靖的腰一把。
“啊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了。”裴靖如刺荆棘般跳起来,带着奚迟与张赋秋落荒而逃,背影看上去灰溜溜的。
她拼尽全力在文君面前打造的良好形象与表率作用被宁宴一张嘴拆得粉碎,自此前功尽弃,成果烟消云散。
宁小五!我要跟你绝交一整天!
她低头激愤跑路的脚步快得像是要飞起来,如此难免发生意外,转过一处假山花丛时,便差点与对面来人撞到一起,幸好奚迟紧急上前一步伸手拦下,对方这才没有撞到她身上。
对方受惊似的低呼一声,连忙后退一步,恭敬地唤了声“皇帝陛下”。
裴靖定睛一看,原来是合昆鹏与盛瑾瑜。合昆鹏的打扮甚是惹人注目,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黏在对方赤裸的两条手臂上——春风犹寒,连奚迟都还穿着带衬里的春装,合昆鹏却已是夏装打扮,上半身着无袖短褙子,下半身裙装刚刚越过膝盖,赤足着木屐。
见裴靖直勾勾地盯着合昆鹏遒劲的手臂看,盛瑾瑜脸色一黑,若无其事地站到两人中间,问裴靖欲往何处去。
裴靖讪讪地收回视线,道回天权殿,但仍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越过盛瑾瑜的阻挡问其身后的合昆鹏冷不冷。
合昆鹏脸一红,顶着盛瑾瑜堪称恶毒的视线往裴靖身边靠了靠,肉眼可见地打了个寒战,“回皇帝陛下,春风一吹,确有几分寒意。”
我就说,南诏人怎么可能比大凉人还扛冻。
裴靖成功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快带小王子回去更衣,免得冻坏了。”
合昆鹏伸手的动作一僵,不知本来想做什么,总之在裴靖话音落地后便缩了回去,既而朝裴靖一礼,随盛瑾瑜离开了此地。
见人离开,裴靖忙叮嘱奚迟和张赋秋不能学合昆鹏,大冷天穿得这般单薄,年轻时美则美矣,但老来必然受罪。
张赋秋意味深长地点着头,“奴现在相信陛下所言,是凉国公信口雌黄,陛下绝对不是他说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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