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感觉身边的人都像是着了魔一样,变得不太正常。

她刚从外地出完任务回来,奚迟便给了她好大一个“惊喜”,那人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虽然表皮一如往常,可芯子换了个彻底,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奚迟在离开大邺的这半年里到底遭遇了什么,是不是在西域那边受到了邪术侵扰,听说西域有的是神奇又恐怖的邪教,说不定奚迟便是因为这个才变得不像自己了。

宁宴也很奇怪,不过奇怪得很正常,很符合本人一贯的性格,但她还是感到生气。

天市的提议她深以为然,好生与宁宴分析了半天,宁宴貌似听得很认真,谁知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反而莫名其妙地问她喜不喜欢牡丹花,要不要去宫外住。

去宫外住?这是准备让她自立门户不成?简直鸡同鸭讲,酒肆的未来就此绝矣,欠款还清之日遥遥无期!

有病!都有病!

裴靖咬着一根汤饼,用门牙一点一点磨着,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内心早已复杂得跟她碗里的汤饼一样,乱七八糟结成一团,她讨厌这种捉摸不透且超出掌控的感觉,会令她感到惴惴不安,忐忑难言。

宁宴不知裴靖现下在想什么,不过看脸色应该还在跟他生气,保不齐是将碗里汤饼比作了他的脖子亦或是胳膊腿的,他越想越害怕,赶紧再次表明态度,“卿卿,我认为天市叔的提议很有道理,不如我们现在便去……”

裴靖抬眼一睨,宁宴一噎,识相地收声。

奚迟张口欲言,又立马闭上了嘴,裴靖说话时他亦是心不在焉,一切尽作耳旁风,这会儿着急开口,万一说错什么,新帐旧帐一起算,下场恐怕还不如宁宴。

宁宴仅仅安静须臾,便再次试图搭话,“你要听河西道的事吗?”

“不听。”裴靖翻了个白眼。

“哎呀,你问我一下嘛!”宁宴扭来扭去的样子像倚着墙蹭痒痒的猫,“我想说给你听,你给我递个台阶呗?”

“军队作战不力,南戎陈兵京畿进逼大邺,外戚弹劾顾文章是废物,户部贪污,元党弹劾兵部任人唯亲,延误战机。你参军失败,朔州没去成,滁州也没去成,大约是陛下不同意你去,把你拘在营里免得你到处乱跑。”裴靖选择卸掉台阶,让宁宴无路可走,谁让这人不好好听她说话的,她也不要听这人说话。

“完全正确!”宁宴震惊不已,“你为何知晓这么多,你又有其他的传话筒啦?”

“战事消息已传至望京,一路常闻赞林鸿胪为直臣、骂元青懦弱之词,至于你……”裴靖掰着手指细数,“按你上次放假的时间推断,排除昨日上元节的一天假,今日你应在国子学上课,结识裴明礼是为了经由裴知书参军,你应常与他在一起联络感情才对,听闻陛下有恙,你却未在宫内侍疾,而且我听说,那位左……左……”

“左承恩,”宁宴一提起这个名字不由得满脸嫌弃,轻视鄙薄之意溢于言表,“他原本叫左昶,林宣明及其同党被处死后他得了恩赏,大父令他统治东虎威卫滁州军,他当堂改了这名以表忠心。”

“左昶,作伥……真是个有上进心的妙人,他可真是……”奚迟随后开口讽道,见裴靖扭头看过来,他赶紧将没说完的话咽回去,闭嘴低头认真吃饭。

“对,左承恩。”裴靖想说的正是此人,“听说他在岁除宴上醉酒失仪,惹怒陛下被下了狱,现如今滁州军群龙无首,正缺一位才名俱佳的统领稳定军心,机会绝佳,总之,你今日出现在营里不合常理,若非你已不惧元青,便是不能去上课。”

宁宴神情激动地看着裴靖,“你当真认为我才名俱佳吗?”

裴靖深吸一口气,忍下扇宁宴一巴掌的冲动,点了点头。

宁宴立马得意起来,宛如一只斗胜的公鸡,“虽然我才名俱佳,但我并不打算统领滁州军。”

裴靖面露惊诧,“为何?”

“志不在此。”

宁宴想去戍守边疆,而滁州在中原,东不临海、西不临沙,他不想和孙闻一样被困在内地荒废青春。

然而文御却不这么想,他认为带哪一支军队都无所谓,先入伍打下根基再图后效,所以他极力主张让宁宴统领滁州军。

不曾想,皇帝闻此竟大发雷霆,当众指责李沈二人狼子野心,此举貌似无的放矢,然细想可知,皇帝这是怀疑文御受人指使想对宁宴不利,在此指桑骂槐。

幸好唐少师及时出面化解了尴尬,帮宁宴推了此事,又和宁宴一起到皇帝面前替文御表了忠心,最后皇帝赐给文御一堆珍奇,此事才算是了了。

“你想去朔州御敌,但朔州已属南戎势力范围,陛下怕你不听话,所以把你关在这里。”裴靖感慨皇帝的良苦用心,只是这样做于宁宴而言未必是好事。

宁宴忍不住为裴靖鼓掌,所言几乎全部说中,只有一点不够精准,他去朔州不是为了御敌,而是想要暗杀南戎大王子呼衍安达,因为他的小姨母永乐公主即将与此人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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