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宴“嘭嘭”拍胸脯,“通知了呀,我这不搁这儿看着吗!”

“你动一下都费劲看得住人家吗?陛下可知你犯禁挨打之事?”

“这事儿我能告诉大父?我不要面子的吗?我只说是踩到冰摔的。”

“你还不如说是为了皇孙,踩到冰摔成这德性显得你格外不聪明。”

……

裴靖在心里将“王恩玉”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念了许多遍,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狐疑,“朝中有叫王恩玉的?怎么从未听说过?”

宁宴亦是摇头,“那谁知道呢,单皇城官署便有千把号人,每年内外因上计铨选而迁贬的何止万众,人来人往的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可能是新升上来的。”

裴靖私以为此事最大的疑点不在于朝中有没有“王恩玉”其人,而在于称谓,“宫里人说话报信时会直呼皇孙大名吗?”

可以直呼文御名字的无非帝后与太子,这三人也不可能找人给宁宴传信让他进宫救场。

“看来是有人撒谎,传假消息给你,那名受刑的官员未必真叫王恩玉,也未必真有人受刑,只是用来诓你的借口罢了。”奚迟担忧地叹了口气,“你最近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不是?怕是给人家得罪狠了,不惜绕一大圈也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我没有!”宁宴冤枉得很,最近两个月他只在无极殿和东宫两头跑,轮值和课业已让他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闲心去得罪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很有可能是你之前得罪过的,”裴靖善意地提醒道,“年轻人出门在外还是要多点真诚,少点嚣张。”

“行,以后我不管遇到谁,见面先跪下给他磕一个!”

“你找茬是不是?”

奚迟蓦然想到另一种可能,赶忙伸手打断,“也或许是想把你和皇孙分开?”

“分开?”宁宴话到嘴边一顿,托起腮自言自语起来,“我受了笞刑,表哥却并没有挨揍,我受了刑但表哥没有,我……”

他猛然拍案,眼中怒火熊熊迸发,“这是要离间我们啊!”

裴靖友情提示说,“若说离间只怕是轻的,世上哪有那么多正正好赶巧的事。”

她希望宁宴可以自己想明白,也好早点回去搬救兵,也希望她的猜测只是猜测,并不会真实发生,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想掺和到这桩事里面,只想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回营去,回去做什么都好,只要别让她留在这里看文御演傩戏便好。

宁宴挠着头,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挠出了碎毛,看得出来他确实在努力思考,只是过程过于缓慢痛苦。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外面街上已开始传来傩仪开场的乐声。

裴靖看了奚迟一眼,意图很明显。

奚迟开口劝道,“宴哥,你伤在脊背,久坐不好,要不咱们先回营吧,这些傩戏咱们都看了好多遍了,不差这一回。”

“我困了,想睡觉。”裴靖说着便俯身趴在了案上。

“别呀,”宁宴着急拦住二人,“跟我一起留下呗,表哥带了很多侍卫,不会有事的,卿卿也有伤,即便生了事端我也不会让你去帮忙,我发誓!”

“这可是你说的,”裴靖给他看自己细布紧裹的左手,“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你可千万别喊我。”

“放心吧。”宁宴说着把头探出窗外四下打量着,忽然激动起来,“来了来了来了!”

裴靖对此毫无兴趣,木着脸坐得离窗户老远,奚迟趴在窗台上努力张望着,像是没见过似的。

不多时,街上遽然有人大喊“有刺客”,尖叫声、脚步声、撞击声和兵器交击声纠缠成团,人群撞翻了小摊和车马向着四面八方溃逃,假装傩戏表演的北玄武卫抽刀应敌,可惜力有不逮。

宁宴越看越生气,偏生自己行动不便,气得他不停地拍案大骂“废物”。

众所周知,负责御前宿卫的北玄武卫除日躔禁卫军和中郎将宁宴外基本全是废物,他们和负责仪仗的东玄武卫一样皆为世家俊秀子弟构成,除了高挑漂亮外几乎一无是处,可以称得上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一群人。

沉沉夜幕下兀然炸开一朵白色异形烟火,那是太微发出的召集信号。

裴靖岿然不动,今晚大家都在外面,奚迟刚刚还看到实沈三人站在楼下,谁爱去谁去。

然而不过须臾,她便眼睁睁地看着一道红色烟火自她面前窜入空中,与白色烟火遥相呼应,她扭头看向始作俑者,简直怒火中烧,为什么总有人拿她说过的话不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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