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军中唯一还有战斗力的只剩被宁宴带回大邺的公主军,但公主军常年驻守大邺,并没有参与这次战斗。

顾文章绝非勤勉或有天赋的将领,连皇家围猎都常常临阵脱逃,他手下的兵更是酒肉之徒,上马拉弓都费劲,此次对战南戎骑兵却突然取得一连串胜利,难怪李制会多想,其人也并非无事生非,近几年戍北军队的粮草衣物不断缩减,诸司总以“国库空虚”为由搪塞,反观朔州军何等丰腴富饶,旁者怎能不疑不恨。

“镇星怀疑顾文章与南戎有所苟且以换取军功,恳请陛下着专人细查,镇星想要如何,陛下自是百依百顺。”太微这话说白了,便是皇帝为了让宁宴开心而随口打发的一桩小事。

“顾文章与南戎的交易陛下和镇星都心知肚明,证据有的是,何故旧事重提?”裴靖仍是疑惑,早有定论的事再查又能查出什么花来。

“没有缘故。”一切敕书日躔卫皆需照办,原因并不重要。太微掐着指头数了数日子,“只给了一个半月的时间,你到那儿差不多也该回返了,权作休假便是,只当是帮了朋友一个忙。”

裴靖只得听从,同奚迟一起在簿上签了字,明日一起启程。

回房的路上,奚迟拍着手里的任务单,甚为感慨,“襄州地界的这个小帮派,竟能拿出三千金买敌对的人头,世家坐拥庄园,朝官广建别业,外官横征暴敛,唯百姓苦不堪言,从前以为十两便是天文数字,如今动辄千金亦不觉豪奢,世道果然是乱了!”

裴靖轻轻叹气,“是啊,但这话可不好乱说,宴哥听到会难过的。”

二人对视一眼,无言以对。

次日一早,两人下山至司农寺领了马,随后各自分别。

裴靖出明光门沿官道往西,不过她还没走出大邺便忽然感觉事情约莫有些不对劲,她好像被人算计了,可文御再厉害总不能连谁会接什么单都能算计在内,更不可能收买太微。

可能是我想多了,别又着了那人的道。

她在心里嘀咕一句,伏下身体,驱马往朔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一人一马消失在视野内,宁宴三两步跑下城墙,对文御的佩服之情溢于言表,“表哥表哥……果然不出你所料!”

“这哪是我能决定的,”躲在墙根等消息的文御长舒一口气,笑容里多了几分如释重负,“这说明我们的运气很好。”

“她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宁宴挠着头,着急推卸责任,“这可不是我出的主意,是你算计的。”

“你这话说的,这哪里是算计,纯粹是碰运气罢了。”文御一抄手,熟练地把锅甩开,“我哪能猜到她会如此着急想要离开大邺,我还以为她会留下来帮我们呢!”

“那我不管,至时她若是生气了你可得帮我说说好话。”

“此言差矣,她躲我尚且不及,哪有耐心听我说话,”文御意味深长地拍着宁宴的胸口,“我在她面前说话哪有宴哥你说话好使呀,赋秋你说是不是?”

圆头圆脑白净清秀的小内侍连忙点头,“那是自然。”

“说得也是!”宁宴整个人瞬间亮堂起来,芙蓉池的孔雀开屏时也不过如此张扬。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文御按下眉飞色舞的宁宴,又指派了件事给他,“你去找个妥帖之人,将日躔卫派人前往朔州查案的消息透露出去,务必保证元青知晓。”

“不行不行!”宁宴想都不想,一口回绝,“万一把他惹急了他派人追杀怎么办?”

“凉国侯这是信不过十一娘呀!”名赋秋的内侍嘻嘻笑着,“奴尝闻星纪一位固为营内第一所居,凉国侯常言十一娘可以一敌数十,宵小之辈岂配与之相提并论,眼下怎地失了信心?”

“张赋秋!你小子激我,我记住了!”宁宴向来抵挡不住激将法的,虽然裴靖的本事他最清楚不过,元青养的那些人于其而言尚不如玩意儿,但毕竟关乎性命安危,他仍免不了有些担惊受怕,“倘若她因此受伤,我一定把你脑袋打飞!”

“哎呀,呸呸呸!”张赋秋忙啐几口,“十一娘神功盖世,定能安然无恙。”

“自大邺至朔州往来需几日?”文御问道,他身体欠佳,甚少离开宫闱,对距离没有多少概念。

宁宴撇了下嘴,“司农寺马匹资质平平,起码一个月,一个半月也是有可能的。”

文御思忖片刻,微微颔首,“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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