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希哲面色极为难看。

吕甲的家仆与京师痞混勾结一起夤夜潜入民宅,试图谋害本科春闱举子,且对举子内眷不轨。

人证物证俱在,犯罪事实清晰明确。

吕家想要辩解都难。

若是普通举子,利用吕家的名望,给出一定的利益交换,说不准还能抹平此事。

奈何苦主是举子中的驰名人物。

且马上就要赴宫里的上元宴。

倘若沈慕白在皇帝和太皇太后及满朝文武大臣面前,当众喊冤,吕家就彻底完了。

开封府觉得本案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所以才在最短的时间内请来了吕希哲。

吕希哲深沉的目光从凝立在大堂之上渊渟岳峙的少年身上扫过,转而落在赶来的王诜身上。

吕希哲深吸一口气,躬身大礼参拜:“还请使君从中说和一二……我吕家上下感激涕零!”

王诜此刻很着急,不是为了帮吕家说话,而是上元宴即将开始,而按照宫里的旨意,沈慕白还要提前入宫与教坊司的乐工合练相关曲目。

但王诜知道沈慕白的倔脾气,若吕家不给个交代,他是断然不会离开开封府的。

王诜恼火跺了跺脚,皱眉冷视着吕希哲:“原明,你们吕家也忒……你那幼子吕茂与沈公子无冤无仇,就因为在安阳文会上略逊半筹,就要行凶弄狠断人生路?”

吕希哲尴尬拱手,面红耳赤。

开封通判马亮心急如焚,在旁提醒道:“使君大人,上元宴在即……”

王诜苦笑:“沈公子,此案可否容后再说?宫里旨意在,且不可因此耽误了赴宴,免得太皇太后和官家动怒!”

王诜又投过暗示的一瞥。

他肯定是建议沈慕白见好就收,从吕家捞些好处,譬如副主考张庭的让步。

毕竟与吕家闹翻成仇,太没必要。

沈慕白神色平静如常。

他知道要靠这点事毁了吕家并无可能。

最多就是问罪吕家这些下人乃至幕后的主使吕茂。

他之所以坚持到此,就是要等吕家的话事人和王诜赶来,顺水推舟既给王诜一个面子,又给吕家一个警告。

“使君大人,小生也非不识好歹之人。不过,吕家要给小生一个交代。

否则,京师高门如此仗势欺人,不但要断我科举,还要取我性命,如此种种……让吾辈寒门举子如何敢再入京赴考?朝廷的公信力何在?”

沈慕白的声音虽然平静,却蕴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

没错,此事若是闹大,性质就变了。

沈慕白的科举或许毁了,但一旦引起权贵与寒门读书人的阶层对抗,后果之重,不是吕家能承受的。

王诜望向吕希哲。

吕希哲面色微变,咬了咬牙,拱手赔礼:“吕某家教不严,以至逆子犯下如此重罪。

还请开封府衙依律办案,吕某在此起誓,绝不敢再徇私枉法,包庇罪魁。随后,吕某便将逆子揪送衙门听凭裁处。

不知沈公子可满意否?”

沈慕白不禁晒然。

满意个屁。

依律裁处听上去好美。

但依律,吕茂即便不予问斩,起码要流放三千里。可开封府真会这么裁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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