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伟健装纸老虎是比较“可爱”的欺侮人,那他还有非常讨厌的欺侮人,并且就是故意的。

他和小女人的卧室里铺着红地毯,当时结婚时为了喜庆,满屋都红彤彤的,过后也没有揭掉,因为全村他独一份,一时成了豪华的象征。但其实他不喜欢地毯,觉得不好打理,好在其它房间都没有,阳台也没有,他吸烟的时候多数会在阳台上,但有时候他就会选择在卧室的床上,背后靠着一摞枕头,身边躺着他的小女人。床头上有烟灰缸,但他的烟灰总会不经意地掉在被子上,地毯上。

再有,有时候,他和小女人会坐在地毯上玩扑克,输的给赢的剥栗子吃,剥瓜子吃,或者剥核桃吃……轮到他剥给小女人吃的时候,他就总是“笨手笨脚”地把果仁剥碎,果仁的碎碴和内衣就会掉在地毯上,当然,还有他的烟灰。尽管手边就有小女人准备的烟灰缸和垃圾盒。可是没用,它们总是会多多少少地掉在地毯上,等他们玩完了爬起来时,地毯上总是细碎地长满了灰色的、褐色的或者麦色的“雀斑”。

刚开始,他不是故意的,但后来就绝对是装作不是故意的。他等着她磨叨他、骂他、或者生气、吵架,他要看看她容忍的底线在哪里。

他发现古往今来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其实就是互相的拉扯,稳固的婚姻关系不过是拉扯平衡了而已。既然有拉扯,那他当然要占上风,杨跃进被谢淑颖管的服服帖帖,就是因为他拉扯输了。大鹏家有趣,罗曼不管他,但大鹏应该算少有的好男人,两个人一对慢性子,不拉不扯,干啥都有商有量的,他觉得也挺好的,但是觉得很没趣。他觉得老婆就是用来逗着玩的,什么妻管严,夫管严,他都不要,能把她逗得含羞带怯,情不自禁,或者气急败坏,那才是本事。他等着看她生气,过后再哄呗,呆着干啥!

但小女人从不管他,也不生气,就好像也看不见那些难看的“雀斑”似的。她唯一做的就是,他抽烟的时候,她会把窗子推一条缝,但并不制止他,也不收拾地毯。他是呆在猪窝里也能睡得着的,这一点他非常自豪,他在上山下乡以及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把什么苦都吃过了,自觉这世界真再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他的了。他总认为人这一辈子应该没有吃不下的苦,也没有享不了的福才行,所以他当然也不收拾,也不挑剔她不收拾。后来他发现,她是等他走了以后收拾,他每次再回家时,地毯已经变得干净无比,被子也会散发着阳光的味道。他这样做了十次八次十八次,小女人一次也没有说过,也没不高兴。

有一回他们玩完了站起来,他看着地上的“雀斑”,大声叹息:“哎呀,又弄地毯上了,真不该铺这鬼东西!”

正在整理床铺的人转头看一眼地毯,笑了:“没事的,明天扫扫就干净了。”

他看一眼周围干净的地方,假装蹲下身去,想用手把 “雀斑”收起来,但是经他用手拂过的地方,“雀斑”却钻到更深的地毯深处去了。“好难弄,你每次怎么弄干净的?”他有些泄气地。

“没事的,你不用管了,快来刷牙洗脸吧。”小女人站在卫生间门口:“回头我慢慢收拾。”

明明可以避免的事情她要慢慢收拾?他看着她:这女人很笨!他得出这个结论。说他一句不就完了吗。不过说他一句他也未必听这倒是真的,不和她唱反调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呢!“我要看看你是怎么收拾干净的。”他道,假装好奇地又用手拂了拂:“这一碰就都钻进里面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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