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云是不知道这些的,她自己也有一件事,是要和自己和解的。

《陀螺》出版了。

就是她踏上火车前寄出的那篇小说稿。

这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

书是母亲寄来的,新年以后,母亲寄来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些家乡的土特产,中间还有一本书,十位青年作者合出的一本中短篇小说集,书封的名字就叫《陀螺》,也是其中一篇小说的名字,作者:刘梦,就是她。

母亲在信中什么都没提,但书的前言中简单介绍了出版背景,大概就是时代发展,百家争鸣,涌现了很多新人新作,为了鼓励青年人的创作热情,出版社和月刊社联合出版一套小说丛书,以飨读者……

她久久地看着书籍彩色的封面,铅字的印刷,完全厘不清心里在想什么。一份模糊的酸楚,一片凝住的空白,一阵流泪的冲动,一丝冷冷的憎恨……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崭新的书页,这是多么迟的到来,迟到得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伤,迟到得不知道是幸福还是痛楚,迟到得让她不敢问一个问题:假如它提前半年到来,她是否还会踏上远嫁的路途?她不敢问,这一个问题。

刘梦,她取了这样一个笔名,也把梦留在了那个点上,于她,是埋葬昨天的自己,于它,是诞生不知的未来。而不管未来怎样,她都将不再是她。可如今,它却又回来了,同一个故事躺在她手里,躺在她手里的已是一本装帧精美的书。她忽然就有一种不相识的感觉,就如同,和今天的自己。

冬日的橘园异常萧条,她漫步在那一排一排的灰棕色树干间,任着性地把心飘在冷风里。四周寂静,恰适孤独,她慢慢地走,橘园到了尽头,田野开始以新的姿态绵延伸向远方,在一种无声无息的伸展里,诉说着一种贯穿生命的力道。

她转过头,身后是树干交错的空间,她再转过头,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冬日旷野。她站在那窄窄的垅上,再分不清哪里是前哪里是后。她的确就是上帝手中的那粒骰子,怎么抛,落地时是哪一面,根本就不是她能决定的。

看来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读书是一点儿都没有错的,当上帝用书开启了人的眼睛,却又把人生关上大门的时候,遥望窗外不会更痛苦吗?

伟健也看到了这本书,但并没有细看,她也没说什么。他翻了翻,看到刘梦的名字时笑了:“刘梦,这个名字有意思。和你是一家子呢!”她也笑了:“那是五百年前了。”

【PS:码字码到晕菜的我,和摸鱼等着下班的你,就问:能给我发个电不?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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