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金锁还算值点银子。”
裴谨之假装不经意地提及。
桑晚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不行。那是我日后寻亲生爹娘的唯一物件儿了。”
“人海茫茫,既弃了你,还寻他们作甚?”裴谨之一嗤。
“他们丢弃了我,我也不想认。我只是想有朝一日能知道自己的来处。”
“也想问问他们,到底是为何,生下我,又弃了我。”
桑晚紧抿唇,有些难过。
“桑家待你不好?”
“桑家待我很好,只是我爹死了,娘生了病,哥哥不争气,实在是没法子。”
她忽而黑眸一亮涌起了希望:
“给您解毒能值五十两吗?”
她不提还好,一提,裴谨之气得头痛,重重放下茶盏:
“桑晚!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根本就不会解毒!还想骗我到几时?”
离九闻声,砰地一下推门进来,欻欻又拔出了剑。
桑晚吓得缩在了一旁,“你干嘛?”
裴谨之扶额,无力地扬了扬手:
“出去。”
离九愣了愣,“哦。”
他一边关门,一边瞪着桑晚:
“老实点。”
裴谨之骨节修长的手揉着太阳穴,狠狠呼了一口气:
“你连把脉都不会,本该三指呈弓形至于寸关尺部,你只用了两指;背的是龟苓膏的方子,你那劳什子药,还想端上来诓我不成?!”
他一俯身,大手捏住了桑晚的下巴:“你是嫌命太长,想早点见阎王?”
手劲儿很大,捏得桑晚痛得掉泪:
“是真的,我发誓。我不会解毒,可程大夫是会的。”
“程不虞?”
裴谨之一怔,他倒是没想过这个人。
“他不过是一个小镇大夫,怎会懂秘毒?”
桑晚两手搭在了裴谨之的手,“当日我在画舫上说的症状,是程大夫为一个同你病症相似的病患看诊时所说的,我记性好,只听了一遍便记在了心里。我对天发誓,绝没有骗你。”
肌肤相触,她手掌冰冷,裴谨之却觉得烫得灼人。
他松开了桑晚的下巴,指尖不小心划过她的红唇。
桑晚不可抑制地颤了颤,水眸如雾。
像有东西落进了裴谨之的心湖,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软化了他的石头心。
他讪讪地收回手,“我不信你。”
桑晚也红着脸垂下了头。
二人不约而同地避开彼此的目光。
裴谨之清咳了声:
“骗人的话,我不想再听。”
桑晚失望地看向地面。
她是骗过裴谨之,他不信也正常。
“我愿立下字据,若程不虞无法解毒,我这条命任由世子处置。只求世子爷借我银子解燃眉之急。”
裴谨之重新倚回太师椅,恢复了冷漠:
“家贫如斯,为何不从了哥嫂。为妾既不用欠人银子,也不需要做奴才伺候人,何乐而不为?”
桑晚垂着眼,将唇咬得发白:
“世上女子千千万,有高贵若白云的,也有卑贱如尘土的;有福泽深厚一出生便衣食无忧的,也有我这样寄人篱下为生存奔波的;做正妻也好,做妾侍也罢,哪怕是丫鬟小厮、街头乞丐,我都没得选。可我不甘心,我总想争上一争,哪怕只有一口气,我也不想就这样被命运摆弄。我有手有脚愿意吃苦,为什么要被囚困一生成为笼中雀,而不能做展翅高飞的鸟?”
瘦弱的肩膀,纤弱的细颈,每一处都表明她是个柔弱的;骨子里却有一份韧劲。
裴谨之双眸暖流涌动:“自由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去一争?”
桑晚坚定地点了点头,眼底泪光闪烁。
“我愿意,纵然头破血流,我也绝不后悔。我不想成为任人摆弄的工具,我想做人,做清清白白、靠自己一双手活着的人。求世子爷成全!”
桑晚匍匐在地,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裴谨之目光深邃,忽而闪过一丝锐光:
“好。将衣裳脱了。脱一件,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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