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晒谷场上的最后一担谷子进了谷仓,一场瓢泼秋雨下在了晒得干涸的土地上,此时的乡民们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往年这时候,因为抢水,大家收谷子的时间有早有晚,收的晚的乡亲们,晒谷场上的谷子肯定免不了淋雨,淋了雨的谷子就容易发芽变坏。
但是今年不用抢水,大家都抢在了第一场秋雨之前,将晒谷场上的谷子进了仓。今年不仅稻子丰收了,连进仓都是那么顺利,哪能不高兴呀。
大家心里都有本谱儿,知道要不是那三个外乡人让大家有秩序的取水,这次恐怕还会是和往年一样,有人会要为抢收稻子而淋个落汤鸡,谷子也会成色不好。劳动人民都是淳朴的,别人帮了忙,大家都打心眼里感激。
于是在万豹和李大胆的提议下,就在雨停后一个放晴了的夜晚,大家在晒谷场上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晚宴,用来感谢三位客人。
空旷的晒谷场上已经燃起了一堆篝火,乡亲们都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大家把家里的米酒都拿、腊肉都拿出来款待三位客人。乡民们不分东村、西村,都欢聚成了一堂,两个村子的关系从未如此融洽过。
万豹和李大胆今年都是三十五岁上下的年纪,因为长得人高马大,都被选做了各自村里的村长,带领大家在盛夏季节抢夺水资源。虽然这二人都是同辈人,又是一起长大的,但往年因抢水而积怨,导致见面就红眼。
但是今天在这篝火晚会上,两人推杯置盏,喝得满脸通红,关系好得又似乎回到了童年一起玩的时候。乡亲们对朱聿键、孙稷侠、陈小七格外的热情,一杯一杯的米酒敬向了三人。
这米酒后劲足,不一会儿朱聿键和陈小七就被灌得晕乎乎的,但仍然热度不减,特别是陈小七喝了一杯李玉承的小妹李知节递过来的米酒后,两颊更红了,不知是酒醉还是认罪了。孙稷侠倒是无碍,喝惯了后世的高度数白酒,这时代的低纯度米酒,完全不在话下。孙稷侠已经被万豹和李大胆十多个乡民轮流灌了一遍了,头脑依旧很清醒,除了说话愈发高亢之外,其他一点醉意都无,这可把万豹等人敬若神明,当下愈发佩服的紧,特别是李玉承这小子,对孙稷侠的敬仰如滔滔长江之水,一发不可收拾,整天围在孙稷侠身边像只蚊子一样嗡嗡叫个不停。
晒谷场上欢乐的气氛感染着每个村民,就像这乱世里的桃花源一样,那么虚幻而又真实存在着......
欢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日子一晃来到了十月初。在这个小村里待的这大半个月是孙稷侠、朱聿键和陈小七三人南下以来最欢乐的时光了,这里没有满地饿殍、没有尔虞我诈,一切都是那么纯真和美好,但他们不能再停留了,该要出发前往长沙府了,如果三人久未在州府报备行踪,朝廷必定生疑。
就在二人收拾行李的时候,湘乡县的税吏来到了村里。一个税目带着两个衙役穿家过户的收取秋税了。
此时朝廷收税主要以黄册和鱼鳞册为征收依据,推行两税法。
夏季所征称之为夏税,限当年八月纳完;秋季所征称之为秋税,限第二年二月交清。一般纳税以实物为主,除了米麦等之外,还可以钱、钞、金、银等折纳。万历九年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新的税法将政府征收实物一律改为征收货币。
但明末社会生产力遭到巨大破坏,货币反倒不如实物价值高,因此基层收税又重新开始了两税法,并鼓励以粮食等作物交税。
李老汉愁眉苦脸的道:“此次秋税格外繁重,之前夏税还是十税四(明初太祖制定的农税为三十税一),现在又提高了两成,变成十税六了,这让百姓们怎么活啊”,
李玉承怒气勃发的道:“一定是那狗官搞出来的名堂,我们即使年年丰收也吃不饱饭,这世道太黑暗了,我看这朱皇帝倒了对百姓反倒好些”,李老汉连忙让儿子闭嘴,这可是掉脑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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