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饮至半夜,陈小七终于喝得酩酊大醉,终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孙稷侠轻轻地给陈小七盖了一件衣服。

唐大再次问及孙稷侠的身世,孙稷侠只好说道祖父辈皆乃耕读之人,后皆殁于战乱,唯自己孤身逃亡南方,后途中遇盗贼,落难至此。

言至此处,唐大也心有戚戚然,自己国破家亡,流亡至此,不也是龙游浅滩嘛。

孙稷侠见唐大面露一副悲伤之色,忍不住问道:“我观唐兄言谈举止皆非凡人,胸怀天下,满腔报国热血。且买酒之时,拿出的还是官银,恐非一般人家。你我乱世相逢,今日也有过命之交了,现在更是有缘坐在一起喝酒畅谈天下大势,唐兄何苦不愿以真面目视我?”。

唐大听完一时间酒醒了五分,孙稷侠此人果然心如发丝。唐大一时犹豫,终于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亡国之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今日得遇孙兄,是我之大幸。我愿意与孙兄坦诚相待”。

唐大顿了顿,起身打开了窗户,夜已深,村里已经再无烛火,唐大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思绪回到了曾经......

他苦涩的道出了过往:“其实我之名并不叫唐大,唐大只是我为了逃难而用的化名,我真名为朱聿键,曾承袭王爵唐藩。后在崇祯九年,清军兵临京城之际,因领义军北上勤王,被烈皇废去王爵,贬为庶人,关押在中都凤阳。又遭守陵太监石应诏索贿,我那时落难,正身无财物,石应诏便用锁墩法折磨我长达数年。终遇赦,但又遇北京城破,烈皇殉国,我无奈只好只身南下,途中走到扬州时,又遇高杰纵兵抢掠,正遇到孙兄你和小七二人”。

唐大,或者现在应该是叫朱聿键,悠悠的讲完自己坎坷的前半生。虽然只有短短几十字,但其中心酸,只有朱聿键自己才能得以体会了。

孙稷侠听完朱聿键自述身世后,顿时惊讶不已,原以为唐大虽然举止自成气度,但顶多是北边哪家落了难的公子少爷,却没成想是曾经贵为王爵之尊的朱聿键,虽然已经被崇祯废除了封爵称号,但他也是朱家子孙,显贵身份不可与他人而语,而且孙稷侠总觉得唐王朱聿键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他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孙稷侠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一时感慨不已,朱聿键虽贵为皇家子孙,但其身世却是如此坎坷,也非是有如此人生经历,才能有现在这么开阔的胸怀和平易近人的性格,这与其他如蛀虫般的朱家子弟相比较,其胸怀和心境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孙稷侠抱拳拱手道:“真没想到是唐王千岁,某等今日未分尊卑,真是罪过罪过”。

朱聿键连忙回礼道:“庶人朱聿键,不足道哉。还请孙兄莫要折煞我也,今日能在此与孙兄这等人杰相遇,正是我三生有幸也!”

孙稷侠避让道:“唐王千岁身世坎坷,但报国之心,矢志不渝,真乃世间奇男子也!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是也!我相信这一切都是上天给千岁的考验,当今中国板荡,唐王千岁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以报国家!”。

朱聿键叹了口气道:“我虽空有一腔报国之心,但是如今却无地方让我施展拳脚,祖宗遗训,外藩不得干政。我宁愿自己只是个寻常百姓,那样我也有机会效力国家,唉唉”。

孙稷侠劝慰道:“千岁不要气馁,国家正是用人之际,相信会有转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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